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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了校草陈风的高考答案,一夜成为状元。

他找到我时,我以为他会撕碎我。

他却跪在我面前,眼神灼热:“做我女朋友,不然我就告发你。”

我颤抖着答应,以为这是扭曲的爱情。

直到那天,我撞见他与家族通话:“实验体274号已成功植入,芯片数据稳定。”

原来我的“偷窃”,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们需要我天才的大脑,承载某个死人复活的意识。

颁奖典礼上,我笑着打开全校广播:“各位,听一听真正的状元计划……”

陈风在台下脸色惨白,疯狂砸着控台,却无法阻止他父亲的罪恶响彻云霄。

“游戏结束了,实验品先生。”我撕碎了伪造的满分试卷。

第一章:厕所里的答案与深渊的回响

南城一中的高考最后一日,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油汗。老旧风扇在头顶徒劳地呻吟,卷不起半点凉风,只搅动着浓烈的、属于青春末路的尘埃与绝望气息。笔尖划过粗糙试卷的沙沙声,监考老师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板的笃笃声,还有自己胸腔里那面快要撞破肋骨的战鼓……李梦浑身冰冷,指尖却烫得吓人。

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复杂的电磁场叠加分析,像一张狰狞的蛛网缠住了她的思维。空白。大脑一片刺目的空白。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答题卡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墨迹。她死死盯着那道题,每一个字符都认识,组合起来却如同天书。周围同学笔走龙蛇的细微声响,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完了。彻底完了。

寒窗十二载,堆成小山的习题册,母亲在深夜灯下熬红的眼睛,父亲沉默着递来的、带着体温和汗味的血汗钱……还有那些刻在书桌角落,几乎要渗进木头里的“李梦,你要争气”……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片空白前化为齑粉。南城一中这所省重点的荣耀,从来只属于那些自带光环的人,比如——坐在斜前方靠窗位置的陈风。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干净的白衬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微微低着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握着笔的手修长稳定,姿态从容得如同在完成一幅早已烂熟于心的画作。南城一中公认的学神,家世显赫,容貌顶尖,是云端上的人物,与缩在教室角落、灰扑扑的李梦隔着整个银河系的距离。他根本不需要答案,答案就在他脑子里。

可李梦需要。她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稻草通向的是地狱。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陈风的书包。就在他椅子旁边,那个深蓝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帆布包。里面,一定有他整理好的、价值连城的“宝藏”。她知道陈风有提前整理历年真题和预测答案的习惯,那是尖子生圈子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讲台上,监考老师正低头翻阅着什么。机会!一个稍纵即逝、带着硫磺气息的机会!

李梦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干呕。“老师……”她声音虚弱地举起手,脸色惨白如纸,“我……肚子好痛,想去厕所……”

监考老师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快回。李梦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教室,冰凉的汗水浸透了后背的廉价T恤。她没有走向走廊尽头的女厕,而是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凭借着对这栋老旧教学楼每一个监控死角的熟悉,拐进了同一楼层、靠近楼梯间、平时极少人使用的、废弃的清洁工具间。里面堆满了散发着霉味的拖把和水桶。

时间紧迫得如同绞索。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在血管里激烈交战。不行,不能回去。回去就是万丈深渊。那个答案……陈风包里的东西,是她唯一能看到的、虚幻的光。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让颤抖的手摸出那个早已准备好、几乎被汗水浸透的旧款按键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她写满惊恐和决绝的脸。她哆嗦着,凭着记忆,调出那个只存在于校园灰色地带的隐秘号码。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男厕……东侧……第三个隔间……水箱后……**”她几乎是用气音,把这条耗尽了她全部勇气的信息发送出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剜出来的肉。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轻微响起,却在她耳中如同惊雷炸开。她猛地将手机塞进最深的裤袋,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巨大的空虚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没有回头路了。她真的,成了一个贼。

接下来的时间,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在恐惧的油锅里反复煎熬。她不知道那个代号“鼹鼠”的人是否收到信息,是否会行动,是否能成功。她蜷缩在黑暗的工具间角落里,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远处模糊的铃声——那是考试结束的丧钟。结束了。她亲手扼杀了自己过去十二年的一切。

回到考场收拾东西时,李梦甚至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陈风的方向。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漠然,更多的是对失败者的俯视。她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收拾好笔袋,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高考结束后的日子,本该是狂欢或解脱。对李梦而言,却是地狱的慢炖。她把自己关在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手机被她扔在角落,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不敢开机,不敢上网,不敢看任何关于高考的消息。每一秒都在等待审判的降临。她不断回放自己发送那条信息时的每一个细节,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将她淹没。母亲担忧的询问,被她用疲惫和沉默挡了回去。她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如同惊弓之鸟。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闷热的午后,急促的敲门声如同催命符般响起。李梦的心跳骤然停止。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了两张严肃得如同花岗岩的脸——班主任王老师和年级主任。

门开了。王老师看着她,眼神复杂,没有责备,只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年级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砸进李梦死寂的世界:“李梦同学,省教育厅电话,紧急确认……你的高考成绩,全省理科……**第一**。”

轰!

李梦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眼前一阵发黑,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才没有瘫倒。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两位老师后面的话。第一?状元?这怎么可能?她甚至没能做完最后那道大题!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

消息像野火一样燎原。一夜之间,“李梦”这个名字从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被强行推到了南城乃至全省的聚光灯下。媒体蜂拥而至,闪光灯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黑马”、“寒门贵子”、“天道酬勤的奇迹”……各种光环和赞誉铺天盖地。学校门口挂起了刺眼的红色横幅:“热烈祝贺我校李梦同学勇夺省理科状元!” 校领导们红光满面,仿佛这个状元是他们亲手栽培出来的。记者们堵在她家破旧的楼道口,话筒争先恐后地递到她面前。

“李梦同学,能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秘诀吗?”

“听说你家庭条件困难,是什么支撑你走到今天的?”

“对于未来进入顶尖学府,你有什么期待?”

每一个问题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李梦的心上。她被迫站在镜头前,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只能挤出一些空洞的、连自己都不信的“感谢老师”、“努力就有回报”之类的套话。冷汗浸湿了后背廉价的衣衫。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架上火刑柱的小丑,脚下踩着的是偷来的、沾满罪恶的柴薪。那些艳羡、钦佩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的灵魂。巨大的光环下,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羞耻。她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骗子,窃贼。

表彰大会定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李梦穿着学校临时给她租来的、并不合身的劣质西装裙,像一件被展示的赃物,僵硬地坐在主席台侧后方。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市领导、校领导、媒体记者、各校师生代表……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灼烧着她。

“……李梦同学的事迹,再次证明了知识改变命运!证明了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只要努力拼搏,寒门也能出贵子!”校长激情澎湃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引来雷鸣般的掌声。

李梦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御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眩晕和恶心。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气息自身后悄然袭来。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陈风就站在后台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他没有穿校服,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休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像一柄出鞘的冷剑。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在深邃的阴影里。他的眼神,不再是学校里那种温和的疏离,而是淬了毒的冰,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令人窒息的锐利和……玩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如同猎人欣赏着跌入陷阱、徒劳挣扎的猎物。

他的目光,精准地、毫不避讳地,穿透人群,牢牢钉在李梦惨白的脸上。

李梦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世界的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巨响。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那个眼神,剥开了她所有虚伪的光环,直刺她心底最深、最肮脏的秘密!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她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表彰会接下来的流程、领导的讲话、台下热烈的掌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只有陈风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带着无声的审判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更令人心悸的东西。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咽喉。完了。一切都完了。偷来的荣耀,虚假的光环,连同她本就卑微的人生,都将在这个人面前,被碾得粉碎。

第二章:恶魔的低语与甜蜜的枷锁

表彰大会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李梦像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浑浑噩噩地被簇拥着拍照、接受采访、机械地回答着千篇一律的问题。每一次闪光灯亮起,都像是一次公开的鞭笞。陈风那道冰冷玩味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无论她如何躲避,都如影随形。

终于捱到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散去。李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宴会厅厚重的玻璃门,只想立刻消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光鲜之下。冰冷的夜风灌进她单薄的西装裙,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却丝毫吹不散心头沉甸甸的恐惧。

她埋头疾走,高跟鞋敲击着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空洞急促的回响,像是在为她倒计时。绕过酒店巨大的罗马柱喷泉,通往公交站的小路僻静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摇曳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毫无预兆地从旁边的景观树阴影里闪出,如同鬼魅般挡在了她的面前。

李梦猛地刹住脚步,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是陈风!

他斜倚着路灯杆,姿态慵懒,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质问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容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更让李梦胆寒。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俊美得过分的侧脸线条,也映亮了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掌控欲,如同盯着掌中无法逃脱的蝴蝶。

“李梦同学,”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走得这么急?还没好好恭喜你这位……新科状元呢。” “状元”两个字被他刻意放缓,咬得极重,像淬了毒的针。

李梦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脚底,巨大的恐惧让她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罗马柱上,退无可退。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下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完了,他终于要来撕碎她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落下。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和揭穿并没有到来。

一阵清冽的、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压迫感骤然靠近。李梦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荒谬而急剧收缩——陈风竟然单膝,点在了她面前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这个姿态,在南城一中所有女生疯狂的幻想里,都应该是圣洁而浪漫的求婚场景。但此刻,在这个昏暗僻静的角落,由一个刚刚被她窃取了至高荣誉的人做出,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和扭曲!

他微微仰起头,路灯的光落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跳跃着冰冷而灼热的火焰。那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李梦是他寻觅已久的稀世珍宝,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李梦因恐惧而冰凉汗湿的脸颊。

“做我女朋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李梦脆弱的神经上,“现在。立刻答应我。”

李梦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像被这巨大的荒谬和恐惧冻结。她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他不是应该愤怒吗?应该立刻揭穿她,让她身败名裂吗?为什么是……这样?这比任何惩罚都更让她感到恐惧!这不合逻辑!

“你……你疯了?” 李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我偷了你的……”

“嘘——” 陈风的食指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压上她颤抖的嘴唇,阻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忏悔。他的指腹甚至带着一丝眷恋般摩挲了一下,激起李梦一阵强烈的战栗和恶心。“那些不重要。”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答应我。”

“不……这不可能……”李梦摇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屈辱和恐惧,“你不能这样……”

陈风的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冰冷而残酷,如同精心打磨的刀锋,瞬间击碎了李梦最后一丝幻想。他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说出的话语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刺骨:

“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省考试院,举报你……李梦同学。”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最新款的手机,屏幕在昏暗光线下幽幽亮起,“你猜,你那含辛茹苦的母亲,看到铺天盖地的‘高考舞弊’新闻,看到你被带走调查,会是什么反应?你们那个摇摇欲坠的家,还能承受得起吗?”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捅在李梦最致命、最无法反抗的软肋上!母亲疲惫而充满期望的脸庞、父亲沉默佝偻的背影、那个简陋却承载了所有希望的出租屋……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反复搅动着她的心脏。

“不要!” 李梦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呜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她。她看着陈风近在咫尺的、带着胜券在握笑意的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眼睛,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她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汹涌而下,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不堪的三个字:“……我……答应。”

陈风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如同罂粟绽放,艳丽而致命。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拂了拂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个屈膝的动作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仪式。他伸出手,不容抗拒地握住了李梦冰冷汗湿、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却让李梦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很好。”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悦耳的磁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记住你的身份,从现在起,你是陈风的女朋友。听话,对大家都好。”他拉着她,像牵着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走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黑色跑车。

车门无声滑开,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李梦被他半强迫地塞进副驾驶。皮革座椅冰冷光滑,散发着陌生的昂贵气息。陈风俯身过来,为她系上安全带。两人距离极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李梦浑身僵硬,死死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像濒死的蝶翅。陈风的目光在她苍白脆弱的脸上流连片刻,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弧度加深了。

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跑车无声地滑入夜色。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映在李梦空洞失焦的瞳孔里,扭曲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噩梦。手腕上,被他握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冰冷的、蛇一般的触感。

她成了陈风的“女朋友”。一个用偷窃的罪名和至亲的安危换来的、华丽而屈辱的囚徒身份。这扭曲的关系,就是她偷窃答案后,打开的真正的潘多拉魔盒。

跑车最终驶入南城最顶级的滨江别墅区,在一栋灯火通明、如同小型宫殿般的别墅前停下。巨大的雕花铁门无声开启,车子驶入一个精心打理、绿意盎然的花园。李梦如同提线木偶般被陈风带下车。

厚重的橡木大门打开,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水晶灯光倾泻而下。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管家服、面容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门厅,微微躬身:“少爷,您回来了。这位是?”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李梦身上廉价的西装裙和苍白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赵伯,”陈风随意地将车钥匙抛过去,语气平淡,“李梦,我女朋友。以后她会常来。给她准备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最好的。”

“是,少爷。”赵伯应声,目光在李梦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李梦感到一种被X光穿透般的冰冷和评估。

陈风拉着李梦径直走向二楼。他的卧室占据着最好的视野,宽敞得近乎空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南城江景。房间色调是冰冷的灰白黑,线条简洁硬朗,如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奢华和掌控感。空气里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的雪松冷香。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陈风松开她的手,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姿态闲适地倚着吧台,目光如同审视一件新到手的藏品般落在李梦身上,“别那么紧张。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他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包括你母亲一直想要的那套学区房,你父亲治病需要的钱……甚至,你真正的‘前途’。”

他抛出的诱饵精准而巨大,带着魔鬼般的蛊惑力。李梦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屈辱感和一丝可悲的动摇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为什么……是我?”她抬起头,声音嘶哑,终于问出了这个从被他胁迫开始就盘旋在心底的巨大疑问。她只是一个普通到尘埃里的女孩,除了偷了他的答案,他们的人生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陈风端着酒杯,一步步走近。他停在李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难测,那里面翻滚着李梦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掌控的快意,有冰冷的评估,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因为……”他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吟唱,“你‘偷’东西的样子,很特别。”他刻意加重了“偷”字,满意地看着李梦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破碎的羞愤。“而且,你的‘脑子’,”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李梦的太阳穴,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他直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句暗示性极强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李梦被他安置在客房。房间同样奢华,巨大的床柔软得如同陷阱。她躺在冰冷的丝绒被子里,身体僵硬,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水晶吊灯。陈风最后那句关于她“脑子”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带来更深的、未知的恐惧。

价值?她的脑子?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个用“爱情”包装的囚笼,究竟隐藏着什么?

第三章:镜中倒影与冰冷的真相

清晨的阳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过滤,在奢华冰冷的客房里投下朦胧的光晕。李梦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是赵伯刻板的声音:“李小姐,早餐准备好了。少爷在楼下等您。”

她像上了发条的玩偶,机械地洗漱,换上赵伯昨夜准备好的崭新衣裙——柔软昂贵的面料贴合着皮肤,却让她感觉像穿着一件囚服。镜子里的人,眉眼依旧,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败和惊惶。她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唤醒一丝生气,指尖的冰冷却直透心底。

餐厅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银质餐具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陈风已经坐在主位,穿着质地精良的浅灰色家居服,姿态闲适地翻看着一份财经报纸,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美好得如同画报。但这美好的表象下,是李梦昨夜深刻体会到的、令人窒息的掌控。

“坐。”他头也没抬,声音平淡。

李梦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动作僵硬。面前摆着精致的早餐,香气扑鼻,她却毫无胃口,如同嚼蜡。

“吃完带你去个地方。”陈风放下报纸,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心,眼底却毫无温度。

李梦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含糊地应了一声。

车子驶出别墅区,并未开往繁华的市中心,而是向着南城西郊一处被高大围墙和茂密林木环绕的区域驶去。越靠近,越显得僻静肃穆。入口处没有显眼的招牌,只有一道森严的电子闸门和几个穿着深色制服、眼神锐利的安保人员。陈风降下车窗,出示了一张特殊的门禁卡,闸门才无声滑开。

车子驶入,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科技王国。现代化的建筑群错落有致,通体是冰冷的银灰色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的冷光。环境异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人声,只有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和车辆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偶尔看到穿着白大褂或深色制服的人匆匆走过,表情严肃,目不斜视。一种高度精密、高度戒备的氛围无声地弥漫着。

“这里是?”李梦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的感觉和陈风家的奢华完全不同,冰冷、高效、压抑,像一台精密运转的巨型机器。

“风辰科技的核心研发基地,‘深瞳’实验室。”陈风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也是未来一段时间,你经常要来的地方。”

车子在一栋造型最为独特、如同巨大棱镜般的建筑前停下。门口的安保措施更加严密,需要陈风的虹膜和掌纹双重验证。沉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滑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臭氧和某种奇特电子设备味道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内部空间极其开阔,挑高惊人。巨大的全息屏幕悬浮在空中,流淌着瀑布般复杂的基因序列图谱和神经网络的动态模型。无数李梦从未见过的精密仪器闪烁着幽蓝或莹绿的光芒。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匆匆穿行,低声交谈着术语,整个空间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和冰冷的秩序感。李梦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误入精密仪器的尘埃。

陈风带着她,目不斜视地穿过宽敞明亮的主通道。沿途遇到的无论研究员还是安保人员,见到陈风都立刻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无比,看向李梦的目光则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仿佛在评估一件新到的实验材料。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前。陈风再次进行复杂的生物验证。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空间稍小、但设备更加密集、环境更加私密的实验室。里面已有几个人在忙碌,看到陈风进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陈少。”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他看向陈风的目光带着下属的恭谨和学者特有的专注。但当他的目光转向陈风身后的李梦时,那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热切?像在打量一件稀有的出土文物。

“秦博士。”陈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侧身一步,将李梦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焦点之下。“李梦,这位是秦博士,‘深瞳’项目的首席科学家。秦博士,她就是李梦。”

“李梦小姐,久仰大名。”秦博士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主动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手时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李梦脸上来回逡巡,特别是她的眼睛和头部,仿佛要透过皮相看到内里的结构。“真是年轻有为啊!省状元,果然气度不凡!”他的恭维听起来极其自然,但李梦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隐藏在热情下的、冰冷的评估意味。

“谢…谢谢。”李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手心全是冷汗。她感觉自己在秦博士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

“开始吧。”陈风的声音打断这虚假的寒暄,带着命令的口吻。

“好的,陈少。”秦博士立刻收敛笑容,神情变得专业而严肃。他示意李梦坐到房间中央一张看起来像高级牙科诊疗椅的设备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李梦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别紧张,李梦小姐,只是一些非常基础、非常安全的生理指标采集。”秦博士一边示意助手连接各种贴片和传感器到李梦的头部、太阳穴、手腕,一边用温和的语气解释着,但他的眼神却紧紧盯着旁边屏幕上瞬间跳出的、瀑布般流淌的复杂数据流。

冰凉的凝胶涂在头皮上,电极贴片带来微微的吸附感。李梦看着头顶上方缓缓降下一个半球形的、布满密密麻麻感应点的银色头盔,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猛地看向陈风,眼中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陈风就站在几步之外,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接触到李梦的目光,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你没有选择。

头盔缓缓落下,将李梦的头颅完全笼罩。视野瞬间被一片柔和的、变幻不定的蓝光充满。仪器启动的低频嗡鸣声在颅骨内震荡。她能感觉到微弱的电流感在头皮上窜过,并不疼痛,却带来一种思维被入侵、被窥探的强烈不适感。屏幕上,代表着脑电活动的波形图剧烈地跳动着,各种她完全看不懂的参数指标飞速刷新。

“神经活跃度Alpha波段峰值稳定……Theta波段同步率良好……前额叶皮层区域激活模式符合预期……”秦博士紧盯着屏幕,语速飞快地向陈风汇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适配性……非常理想!比我们之前筛选的所有实验体都要好!简直是完美的容器!”

容器?!

这个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梦的耳朵!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不是女朋友吗?不是扭曲的“爱”吗?容器?!她是什么东西的容器?!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她几乎窒息。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座椅的安全束缚带牢牢固定住。她只能徒劳地转动眼珠,透过头盔边缘的缝隙,绝望地看向陈风。

陈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是一种看到精心培育的果实终于成熟、即将收获的满意笑容。他走到控制台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的、代表着李梦大脑活动的数据,眼神灼热,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很好。”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仪器的嗡鸣,落在李梦耳中,如同死神的宣判,“通知‘那边’,‘载体’已就绪,可以开始进行最后的意识数据灌注准备。‘涅盘计划’,进入最终阶段。”

涅盘计划!意识灌注!载体!

这些冰冷而恐怖的词语,终于彻底撕碎了“扭曲爱情”那层薄如蝉翼的伪装!李梦躺在冰冷的座椅上,头盔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声音,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动和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但在这灭顶的绝望深渊中,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到极致的愤怒和恨意,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岩浆,第一次在她冰冷的心脏深处,猛烈地翻涌起来!

容器?载体?为了复活某个死人?

陈风,陈氏家族……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冰冷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混着头皮上冰凉的凝胶。李梦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和她心底那疯狂滋长的恨意一样浓烈。她闭上了眼睛,不再徒劳地挣扎。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玉石俱焚的冰冷决绝所取代。

意识在冰冷仪器的嗡鸣和刺眼的蓝光中沉浮,李梦感觉自己像坠入一片虚无的数据之海。不知过了多久,头盔和束缚终于被解除。她浑身发软,冷汗浸透了后背,被秦博士的助手搀扶着坐起,眼前阵阵发黑。

“李梦小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博士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关切笑容,递过来一杯温水。

李梦没有接,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越过秦博士,直直地看向几步之外、正背对着她、专注地看着主控大屏幕数据的陈风。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挺拔却冷漠的背影。

“我……我想去洗手间。”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感。

“哦,好的好的,这边请。”秦博士立刻示意旁边一位年轻的女研究员,“小刘,带李小姐去休息区的洗手间。”

叫小刘的女研究员点点头,引着脚步虚浮的李梦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实验室。休息区在走廊的另一端,环境相对舒适,有沙发和饮水机。洗手间干净整洁,弥漫着柠檬味的消毒水气息。小刘等在门外。

李梦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颊,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头脑清醒一些。容器……载体……涅盘计划……这些词语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惊惶、写满屈辱的脸。

“不行……李梦,你不能就这样认命……”她无声地对自己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必须知道更多!知道他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小刘压低的声音,似乎是在和谁通话。李梦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门板,将耳朵紧紧贴了上去。隔音效果很好,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是的,秦博……刚做完第一次深度扫描……适配性非常好……陈少很满意……”

“……对,‘载体’状态稳定……情绪波动在预期范围内……比之前的274号强太多了……”

274号?!载体?!李梦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强迫自己冷静,集中全部注意力。

小刘的声音似乎换了个方向,离门更近了些,也更清晰了一点:“……嗯嗯,放心,我会看好她的……不过秦博说,**‘原体’的意识数据流活性很强,对‘载体’的排异反应可能会比预想的更激烈……** 需要密切监控前额叶神经元的承载阈值……**‘容器’的自我意识如果反抗太剧烈,可能会引发不可逆的脑损伤甚至……崩溃**……”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李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原体的意识!排异反应!脑损伤!崩溃!

他们不只是要利用她的身体!他们是要用那个死人的意识,彻底覆盖、抹杀掉她李梦的存在!把她变成一个承载别人灵魂的、活生生的棺材!

门外的通话似乎结束了。脚步声重新响起。

李梦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退回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掩盖自己失控的喘息。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腕,却无法冷却心头那熊熊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之火!

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更加决绝的东西所取代。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唯有将敌人一同拖下地狱的疯狂杀意。

陈风……你们想抹杀我?

好啊。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抹杀掉谁!

第四章:温柔的陷阱与复仇的种子

从“深瞳”实验室回到那栋如同冰宫的别墅,李梦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边缘爬了一圈回来。身体依旧残留着扫描仪带来的冰冷触感和精神上的巨大疲惫,但更深处,一股冰冷的火焰正在悄然燃起。

“脸色还是不好。”陈风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虚假的关切。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李梦的脸颊。

李梦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幅度之大,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撞进陈风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审视和一丝被打断掌控的不悦。

“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李梦迅速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腾的恨意,声音刻意放得低柔而虚弱,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实验室经历吓坏了、惊魂未定的柔弱猎物。她需要麻痹他,必须麻痹他!

陈风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低垂的脸上找出破绽。李梦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恨意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只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脆弱和顺从。几秒钟后,陈风眼中的审视似乎淡了些,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嗯,去吧。赵伯,带李小姐去休息。”

李梦暗暗松了口气,指甲却更深地掐进了掌心。在赵伯刻板的指引下回到客房,她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才允许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刚才那一瞬间的躲避,差点就暴露了!不行,必须更小心!

接下来的日子,李梦成了陈风身边最“完美”的影子女友。在公众场合,她温顺地依偎在他身边,接受着旁人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扮演着飞上枝头的灰姑娘。在别墅里,她安静得像个幽灵,对陈风的要求言听计从,甚至在他偶尔流露出一点“温情”时(比如递给她一杯牛奶),她会适时地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羞怯和依赖。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温顺的表象下,是日夜燃烧的恨意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像最耐心的猎人。

她发现陈风有一个近乎偏执的习惯——每天晚饭后,他必定会独自进入书房,并且反锁房门,至少待上一个小时。那间书房位于别墅顶层,位置独立,安保级别明显高于其他地方,连赵伯打扫都需要陈风亲自在场。

“书房是少爷处理重要事务的地方,”一次李梦“无意”问起,赵伯刻板地回答,眼神带着警告,“没有少爷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重要事务?李梦几乎可以肯定,那里面藏着的,就是“涅盘计划”的核心!是他们试图抹杀她的证据!

机会出现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南城发布了罕见的红色暴雨预警,狂风呼啸,雷电交加,别墅的供电系统在一声惊雷后骤然中断,陷入一片漆黑。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走廊。

混乱中,李梦听到陈风在楼下大声指挥赵伯去检查备用发电机和电路总闸的声音。书房!她的心猛地一跳!她像一只蛰伏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溜出客房,借着应急灯昏暗的光线和窗外频繁划过的闪电光亮,快速而精准地摸上了顶层。

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李梦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试探着轻轻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果然锁着!巨大的失望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将走廊照得亮如白昼!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李梦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门把手下方,靠近锁孔边缘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形装置上——那绝不是普通的门锁部件!它的边缘极其光滑,嵌合得严丝合缝,更像一个……生物识别感应器?

一个疯狂的念头击中了她!陈风每天进入书房前,似乎都会习惯性地将右手拇指在那个位置轻轻按一下!当时她只以为是开门前无意识的动作,现在想来……李梦的心跳如擂鼓!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回忆着陈风手指摆放的角度和位置,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用力按了下去!

“嘀——”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李梦耳中如同天籁的电子音响起!紧接着是门锁内部机械转动的咔哒声!厚重的实木门,竟然真的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狂喜和巨大的紧张让李梦几乎窒息!她迅速侧身闪入,反手将门轻轻掩上。书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狂暴的闪电不时带来瞬间的光明。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皮革和陈风身上那种特有的雪松冷香混合的味道。

她不敢开灯,也不敢用手机照明,只能凭借记忆和闪电的瞬间光亮摸索。巨大的书桌,顶级的电脑设备……都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墙壁。终于,在又一次惨白的电光中,她看到了!书桌后方靠墙的位置,矗立着一个嵌入墙体的、通体银灰色的金属保险柜!柜门中央,是一个泛着幽蓝光芒的、极其复杂的生物识别触控屏!

就是它!李梦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冲到保险柜前,闪电的光亮映亮了她因激动和紧张而扭曲的脸。她再次伸出拇指,颤抖着按向那冰冷的屏幕。

“嘀——”

“权限验证失败。非管理员生物特征。”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李梦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不是陈风!她的指纹不行!巨大的沮丧和恐慌瞬间袭来。怎么办?时间不多了!楼下已经隐约传来赵伯和陈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发电机似乎启动了!

就在绝望的边缘,李梦的目光被书桌上一件物品死死吸引住——那是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色钢笔,就随意地放在摊开的文件旁边。但李梦认得它!这是陈风随身携带、几乎从不离手的笔!有一次在“深瞳”实验室,她亲眼看到秦博士用一支类似的笔连接了某个设备的加密端口!

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那支笔!笔身入手冰凉沉重,尾部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易察觉的USB-C接口!

她再次扑回保险柜前,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亮,在冰冷的触控屏边缘下方,疯狂地摸索着!果然!一个同样微小、同样不起眼的物理接口,隐藏在屏幕下方的凹槽里!她颤抖着,将钢笔尾部的接口用力插了进去!

“嘀——”

“检测到物理密钥……”

“管理员权限临时授予。时限:五分钟。”

“保险柜开启中……”

幽蓝的屏幕上闪过一行行提示文字!紧接着,是内部机械运转的轻微嗡鸣!厚重的合金柜门,无声地向内弹开!

李梦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猛地拉开柜门!里面没有成堆的现金或珠宝,只有寥寥几样物品,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眼前!

最上面,是一份厚重的、封面印着猩红色“绝密”字样的档案袋,上面赫然是三个冰冷的印刷体大字——**《涅盘计划》**!

下面,压着一个透明的、特制的存储器,幽幽地闪烁着蓝光,标签上打印着:**“原体意识数据 - Z”**!

而最让李梦血液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的,是档案袋旁随意放置的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漂亮公主裙、笑容灿烂的小女孩。那张脸……那张脸分明就是年幼版的她自己!照片背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个冷酷的编号:**实验体274号**!

原来……她不是第一个!原来这场针对她大脑的阴谋,从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巨大的寒意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李梦的全身!

楼下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是陈风!他上楼了!

时间紧迫!李梦猛地抓起那个闪烁着蓝光的“原体意识数据”存储器!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她迅速拔下那支作为物理密钥的钢笔,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桌原位。然后,她将存储器紧紧攥在手心,像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复仇的利刃!

她屏住呼吸,如同最敏捷的猫,闪到厚重的窗帘后面,将自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只留下一道窥视的缝隙。

书房门被推开。应急灯的光芒和窗外频繁的闪电照亮了陈风高大的身影。他似乎并未察觉异常,径直走到书桌前,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桌面,在掠过那支银色钢笔时,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李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风没有拿起笔,而是直接走向了那个敞开的保险柜!当他看到柜门大开,里面最重要的“原体意识数据”存储器不翼而飞时,他整个人瞬间僵住!

窗外,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闪电轰然劈下!瞬间照亮了陈风那张英俊绝伦的脸——此刻,那张脸上惯有的从容和掌控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山崩海啸般的暴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闪电的映衬下,第一次清晰地燃烧起失控的、如同地狱烈焰般的怒火!他猛地转身,锐利如刀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整个书房,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李梦藏身的窗帘方向!

冰冷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第五章:直播审判与灰烬的黎明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脊椎!陈风的目光,裹挟着雷霆般的暴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穿透昏暗,死死钉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上!李梦躲在窗帘后,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攥着掌心里那个冰冷坚硬的存储器,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完了吗?被发现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书房外楼梯方向突然传来赵伯急促而略带惊慌的声音:“少爷!不好了!地下室的备用发电机出现异常火花,有短路起火风险!需要您立刻去处理!”

陈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在窗帘的方向停留了令人窒息的两秒。李梦甚至能听到他因暴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最终,那骇人的目光猛地移开!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压抑的怒火,迅速远去。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李梦浑身脱力,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她摊开手掌,那个泛着幽蓝冷光的“原体意识数据”存储器静静地躺在掌心,像一颗微型的心脏,跳动着罪恶和复仇的密码。

她活下来了。而且,她拿到了关键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李梦将恐惧和恨意更深地埋藏,扮演着一个因为实验室经历而“精神恍惚”、“需要静养”的柔弱女友。陈风似乎被地下室的“事故”和保险柜失窃事件牵制了大部分精力,别墅里的安保明显加强了许多,他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幽深莫测,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探究,但并未立刻发作。李梦知道,他是在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还在维持着那层虚伪的“关系”,毕竟“涅盘计划”需要她这个“稳定”的载体。

时间在压抑和伪装中流逝。终于,省教育厅联合南城一中举办的“高考精英盛典暨未来英才计划启动仪式”到来了。地点设在南城最大的国际会议中心水晶厅。媒体云集,省市领导、教育界名流、顶尖高校代表、各校优秀学子济济一堂。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夺目,巨大的LED屏幕滚动播放着优秀学子的风采。这是属于胜利者的舞台,是陈风精心为“涅盘计划”挑选的、进行某种“意识灌注”前奏的最佳秀场。

李梦作为“状元”,被安排在最前排的显眼位置。她穿着一条陈风让人送来的、价值不菲的白色长裙,纯净无瑕,如同祭坛上的羔羊。陈风就坐在她身边,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俊美逼人,是全场绝对的焦点。他侧过头,对着李梦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在旁人看来是金童玉女的甜蜜,只有李梦能感受到那笑容下冰冷的掌控和警告。他的手指状似亲昵地搭在她椅子的扶手上,指节微微用力。

“别紧张,今天对你很重要。”他低声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待会儿好好表现。‘涅盘’,即将迎来新生。” 最后几个字,带着赤裸裸的暗示和威胁。

李梦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冰冷寒芒。她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了藏在手包夹层里的那个存储器和一个微型无线发射器。她脸上露出一个羞涩而顺从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嗯。”

盛典按流程进行。领导致辞,高校代表发言,优秀学子分享……气氛热烈而隆重。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为全省前十名颁发“未来英才”奖学金,并由状元发表感言。

“……接下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南城一中、同时也是本省理科高考状元——李梦同学上台!”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响彻全场。

聚光灯瞬间汇聚!全场目光聚焦!掌声雷动!

陈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志在必得的期待。李梦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恰到好处的、带着激动和荣耀的笑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仪态万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光芒万丈的主席台。白色长裙在光线下流淌着圣洁的光泽。

她走到舞台中央,站在了立式麦克风前。水晶灯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如同降临人间的天使。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无数双眼睛,无数个镜头。她看到了前排正中央,陈风微微后靠在舒适的座椅里,双臂交叠在胸前,嘴角噙着那抹掌控一切的、笃定的微笑,正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涅盘”时刻的降临。

李梦的目光扫过他,然后缓缓扫过台下所有衣冠楚楚的面孔,扫过那些闪烁的摄像机镜头。她脸上的笑容,在聚光灯下,一点点地、极其微妙地发生了变化。激动和荣耀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近乎悲悯的平静,眼底深处,则燃烧起两簇冰冷刺骨的火焰!

她微微倾身,靠近麦克风。红唇轻启,清亮而平静的声音,透过顶级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水晶厅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老师们,同学们……很荣幸站在这里。在分享我的‘成功经验’之前,我想请大家先听一段……来自真正‘状元’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梦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入精巧的手包!在全场错愕、陈风脸上笑容骤然凝固、眼中爆射出骇人精光的刹那,她已经将那个微型无线发射器的接口,狠狠怼在了主席台备用音频接口的隐藏插孔上!

“你干什么?!” 陈风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英俊的脸庞因暴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他厉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一切都晚了!

滋滋——

一阵刺耳的电流干扰音猛地从环绕整个大厅的顶级音响中爆发出来!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电子合成、却又带着诡异人性化疲惫感的男性声音,取代了李梦的麦克风,响彻云霄,清晰地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这声音,通过巨大的LED屏幕同步播放,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项目代号:涅盘。执行人:陈天宏(陈风之父),陈风。核心目标:通过‘意识数据化’及‘高适配性生物载体移植’技术,实现陈天宏长子、已故天才陈霄(代号‘Z’)的意识复苏与重生……**”

“**……关键步骤:筛选具有极高神经可塑性的年轻个体作为‘容器’(实验体)。通过特殊手段(如定向心理施压、植入虚假成功诱因)引导其行为,使其大脑处于最佳‘承载’状态。当前最优实验体:李梦(编号274),经深度扫描确认,其前额叶神经元活跃度及排异阈值符合要求……**”

“**……为确保‘原体意识’(陈霄)顺利覆盖‘载体意识’(李梦),需在特定精神共振环境下(如盛大公众场合引发的强烈情绪场)进行最终数据灌注……风险提示:载体意识若反抗剧烈,将导致不可逆脑损伤及计划彻底失败……**”

轰!!!

整个水晶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核弹!死寂!绝对的死寂!连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容骇人听闻的“广播”惊呆了!随即,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爆发!

“什么?!意识移植?复活死人?!”

“天啊!这是科幻片吗?!”

“陈氏集团?!陈风?!他们想用李梦的大脑复活他哥?!”

“疯子!这是犯罪!反人类!”

“274号?李梦是实验体?!她高考状元是设计出来的?!”

记者们疯了!长枪短炮瞬间转向,闪光灯如同暴雨般射向台上脸色惨白如纸的李梦,和台下那个瞬间成为风暴中心的陈风!

“关掉!立刻给我关掉它!!!” 陈风英俊的面容彻底扭曲!所有的从容、优雅、掌控荡然无存!他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顾一切地冲向舞台侧方的音控台!他的父亲,陈氏集团的掌门人陈天宏,此刻也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试图维持秩序,但声音瞬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和记者尖锐的追问中!

陈风双眼赤红,状若疯魔,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工作人员,冲到音控台前,抡起拳头,疯狂地砸向那些精密的按钮和屏幕!

“关掉!我让你们关掉!听见没有!!” 他嘶吼着,昂贵的西装在撕扯中变得凌乱不堪。然而,李梦接入的是备用音频通道,并且做了物理锁定!主控台的操作员手忙脚乱,却根本无法切断那如同死神低语般的广播!

冰冷的电子音还在继续,无情地揭露着陈氏家族最黑暗、最疯狂的核心秘密:

“**……补充记录:实验体274号(李梦)早期观察日志……诱导其‘偷取’高考答案行为,由我方人员‘鼹鼠’(身份:考场巡考员王某)配合完成,旨在制造其心理弱点及可控的把柄……**”

“**……陈风对实验体274号的情感操控记录……利用其原生家庭困境进行胁迫,建立虚假恋爱关系以稳定其情绪,便于后续监测与控制……**”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风和他父亲陈天宏的脸上!也彻底揭开了李梦“状元”光环下血淋淋的真相!

台上的李梦,静静地站在那里。聚光灯下,她白色的长裙依旧圣洁,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傲然不屈的青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眼底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冷冷地俯视着台下那个如同小丑般疯狂打砸、彻底崩溃的陈风。

当广播中最后一句关于“情感操控记录”的冰冷陈述落下时,李梦动了。

她伸出手,拿起了主席台上那份象征着她“状元”身份、制作精美的烫金获奖证书。在全场死寂、所有镜头聚焦的瞬间,她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极致冰冷、又极致艳丽的笑容。

然后,在陈风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无数闪光灯的疯狂捕捉下——

嗤啦!嗤啦!嗤啦!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份承载着无尽谎言和屈辱的证书,一下,又一下,撕得粉碎!洁白的、金色的碎片,如同寒冬里最凄美的雪,纷纷扬扬,飘洒而下,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也落在了舞台冰冷的光洁地板上。

碎片飞舞中,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清晰、冰冷、如同审判的钟声,盖过了陈风绝望的嘶吼,传遍全场:

“游戏结束了,陈风。”她微微歪头,看向台下那个彻底崩溃的身影,眼神如同看着一堆肮脏的垃圾,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他极力想要取代的名字:

“哦,或许我该叫你——**实验品‘Z’先生?**”

**《Z著作》**

水晶厅的穹顶之下,时间仿佛凝固了。

雪白的证书碎片,如同被冻结的泪滴,悬浮在刺眼的聚光灯柱里,缓缓飘落。李梦站在光与碎片的中心,白色长裙映着她冰冷如霜的侧脸,像一尊复仇女神刚刚完成裁决的雕像。撕碎的,不仅仅是一纸谎言,更是陈风精心构筑了十八年的、金玉其外的地狱囚笼。

台下,陈风砸向控台的拳头僵在半空。他英俊的脸庞血色尽褪,惨白如纸,扭曲的肌肉定格在一个极端惊骇的瞬间,那双总是深不可测、掌控一切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彻底扒光、暴露于天光之下的茫然和……死寂。他父亲陈天宏面如金纸,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和愤怒的人群包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效的辩解。曾经显赫的陈氏父子,此刻成了风暴中心两座摇摇欲坠的废墟。

死寂被更狂暴的声浪冲破。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昼,记者们冲破安保的阻拦,话筒如同丛林般伸向台上。愤怒的声讨、难以置信的惊呼、要求彻查的怒吼……汇成一股足以掀翻屋顶的洪流。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面色严峻,迅速分开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面无人色的陈风和陈天宏。

李梦没有再看台下那场注定到来的崩塌。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穿透水晶厅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投向外面广阔的天空。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终于睁开的、见证真相的眼睛。掌心里,那个曾承载着“Z”复生希望的冰冷存储器,边缘硌得她生疼,此刻却像一块燃烧的炭,灼烧着耻辱,也淬炼着新生。

她松开手。那个小小的、幽蓝的存储器“啪嗒”一声,掉落在她脚边厚厚的证书碎片上,滚了两下,静止不动。如同一个被时代唾弃的冰冷墓碑。

然后,她提起洁白的裙摆,赤着脚——那双精致的高跟鞋不知何时被她甩脱在身后——一步一步,踏过满地的谎言碎片,走向后台那扇象征着风暴中心的门。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碎片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如同踏碎了一个旧世界。

没有人阻拦她。汹涌的人潮在她面前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的喧嚣、质问、闪光,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她的背影挺直,决绝,走向门外那片未知的、却由她自己亲手劈开的黎明。

光从走廊尽头的出口涌进来,明亮得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是陈风被警察制住时野兽般不甘的嘶吼,是陈天宏瘫软倒地的闷响,是整个南城乃至更广阔世界天翻地覆的轰鸣余波。

身前,是终于属于她李梦的、沉默而广阔的自由。

她走进了那片光里。

更新时间:2025-07-07 07: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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