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章节

(真人真事改编,地点人物已做架空处理)

凌晨两点,一个陌生电话让我挪车,我拒绝了。第二天,警察告诉我,隔壁车位的女人消失了,而我,是绑匪名单上的下一个。

(以下为完整事件,关键信息已做架空处理)

1.

凌晨两点十七分,手机炸了。

不是比喻,是那种能把人从深度睡眠里直接拽出来的,带着电流音的尖锐震动。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卧室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亮着阴森森的白光,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我眯着眼,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尾号杂乱无章。

一股无名火蹭地冒上来。

我叫乔雨晴,29岁,北漂多年,刚爬到广告公司创意总监的位置,每天忙得像条狗。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能睡个囫囵觉,却被这种午夜凶铃搅扰。

第一反应是挂断,肯定是打错了,或者又是哪个喝醉的傻X。

但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我又犹豫了。

万一是哪个难缠的甲方爸爸突发奇想?漏接金主电话的后果,我承担不起。

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暴躁,按下了接听键。

“喂?”

“您好,请问是路虎车主吗?”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彬彬有礼的腔调,但背景音里似乎有些嘈杂的风声和隐约的金属摩擦声。

路虎车主?我脑子转了一下。

对,我开的是一辆白色路虎揽胜,一百五十多万,刚提了不到半年。

是我拼死拼活加班、抠掉所有旅游基金才换来的战利品,也是我在北宁这座钢铁森林里唯一的慰藉和铠甲。

“是我,什么事?”我的语气依旧不耐烦。只想赶紧打发了他,继续我的美梦。

“是这样的,”男人的声音依旧客气,“您的车……占了我的车位,能麻烦您下来挪一下吗?”

挪车?

凌晨两点多,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让我下楼挪车?

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住进北宁市这个高档小区“紫荆花园”两年,别的没学会,跟人扯皮车位的事倒是练出来了。

这里的车位比车还贵,我那个B区218的车位,可是上个月咬碎了牙,花了整整八十五万才买下来的!

产权证现在还锁在我书房的抽屉里。

因为之前没买固定车位,租的车位老被人占,我跟物业投诉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是一肚子气。

后来索性一狠心买了产权车位,就是图个清净。这才消停了多久?

“你搞错了吧?”我强压着起床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要吃人,“我停的是我自己的固定车位,B区,218号,产权车位。”

我特意加重了“产权”两个字。

外面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声音密集得让人心烦。

我掀开蚕丝被,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

从二十八楼看下去,只能看到地下车库入口处那片昏黄又模糊的灯光,以及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色。

“没错,就是B区218。”电话那头的男声没有任何迟疑,反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急促,“女士,这确实是我的固定车位,我在物业那里登记过的。要不,您再核实一下?”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顶到了天灵盖。

这人有病吧?大半夜打电话骚扰,还这么理直气壮?

“先生,”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怕,是气的,“我再说一遍,B区218号车位,是我乔雨晴花八十五万买下来的!房本、车位本都在我这儿!你是不是喝多了走错小区了?或者看错区域了?”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只能听到自己因为愤怒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电话那头传来的,一种奇怪的、压抑的、仿佛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声,还有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音。

“嘶嘶……”

那是什么声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像毒蛇一样顺着我的脊椎骨向上爬。

“女士,”男人的语调突然变了,之前那点刻意的礼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黏腻的、仿佛淬了毒的阴沉,“我建议您,最好还是亲自下来看看。”

顿了顿,他一字一句,清晰地报了出来:

“您的车,是白色的路虎揽胜,没错吧?车牌号,是北A·XJ618。现在,它就停在B区,218号车位上。”

轰!

我的大脑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车型?!甚至连我的车牌号都一清二楚?!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我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不是简单的占车位纠纷!绝对不是!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玄关,手指哆嗦着在包里翻找。

冰凉的车库门禁卡被我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我下午六点下班回家,停好车,确认过,就是B区218,我自己的车位!

停得端端正正,绝对不可能压线,更不可能停错!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

恐惧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罩住。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不想干什么,乔女士。只是想请你下来挪个车而已。”

乔女士?!

他连我的姓都知道?!

这一刻,我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不是随机骚扰,这是有预谋的!目标就是我!

“听着!”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然抖得厉害,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已经给物业打过电话了!我的车就停在我的产权车位上!你再骚扰我,我立刻报警!”

“报警?”男人的笑声更大了,带着一种戏谑和残忍,“好啊,你报啊。看看警察来得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不过,在你报警之前,我劝你想清楚。你这辆一百五十多万的宝贝疙瘩,要是被刮花几道,或者轮胎被扎了……啧啧,那多心疼啊,是不是?”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我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理智在疯狂叫嚣:挂掉!报警!立刻报警!

但一种更深层次的、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不敢挂。我怕我一挂断,下一秒,他就会对我那辆视若珍宝的车下手。

那不仅仅是一辆车,那是我在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的、可以自由移动的“家”,是我安全感的来源之一。

更重要的是,我怕的不仅仅是车。

如果他敢对我的车下手,那他……敢不敢对我这个人下手?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有力,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腿肚子都在发软,“我、停、的、是、我、自、己、的、车、位!B区218!你要是敢动我的车,整个车库都是监控!你跑不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几个人在低声快速地交谈着什么。

我听不清楚,但那种鬼鬼祟祟的感觉,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几秒钟后,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突然又变了,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体贴”:

“行吧。既然乔小姐这么确定,那就算了。”

“你继续睡吧。”

“祝你……有个好梦。”

嘟——嘟——嘟——

通话被猛地切断了。

我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僵硬地站在玄关,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他最后那句“祝你好梦”,像一句来自地狱的诅咒,在我耳边不断回响。

他知道我的车牌。

他知道我的车型。

他知道我的姓氏。

他知道我住在这里。

而我对他,一无所知。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2.

我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扑到座机旁,颤抖着手指按下了物业的24小时值班电话。

漫长的等待音后,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喂,紫荆花园物业。”

“喂!物业吗?!”我语速飞快,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我是28栋B座的业主乔雨晴!我的车位是B区218!刚才!就在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占了他的车位,让我下去挪车!他还知道我的车牌号和姓氏!这到底怎么回事?!”

值班员似乎被我的激动语气惊醒了,顿了一下才回答:“乔女士您好,您别急。我帮您查一下系统……嗯,B区218号车位,系统里登记的确实是您的名字,是您的产权车位没错。”

“那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我追问道,“你们物业有没有接到其他关于218车位的投诉?或者有没有陌生人登记进入车库?”

“没有,乔女士,”值班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敷衍,“今晚系统里没有任何关于218车位的报障或者投诉记录。访客登记那边……这个时间点,除非是业主自己带人,否则外来车辆和人员是进不了地下车库的,门禁很严。”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稍微松动了一下。

也许……也许真的是恶作剧?或者是哪个喝醉的人打错了?

毕竟,紫荆花园号称是北宁市安保最严格的高档小区之一,外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混进来……吧?

“那……需要我派保安下去帮您看看您的车位和车辆情况吗?”值班员例行公事地问道。

派保安下去?

我犹豫了。

外面还下着暴雨。

如果真的只是个恶作剧电话,深更半夜把保安折腾下去,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而且……万一那个打电话的人,或者他们一伙人,还在车库附近徘徊呢?

保安下去会不会有危险?或者打草惊蛇?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再次笼罩了我。

“……不用了。”我最终还是拒绝了,“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也许是打错了。明天我自己下去看看吧。谢谢你了。”

“好的,乔女士,有任何情况您再随时联系我们。”值班员的声音透着一丝解脱,迅速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立无援。

挂了电话,我彻底没了睡意。

卧室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此刻在我眼里如同择人而噬的陷阱。

我不敢关灯,把客厅、卧室、书房、甚至连厨房和卫生间的灯全部打开,整个公寓亮如白昼。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抱着我的MacBook Pro,蜷缩在客厅沙发最里面的角落,用一个厚厚的抱枕挡在身前,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我打开浏览器,手指不受控制地在搜索框里输入:“北宁市”、“地下车库”、“骚扰电话”、“挪车”。

跳出来的结果大多是些无聊的广告和几条无关痛痒的社会新闻。

我不死心,又加上了“犯罪”、“独居女性”、“绑架”等关键词。

这一次,屏幕上跳出的几条链接,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惊魂一夜!独居女子深夜接“挪车”电话,险遭入室抢劫!》

《警方提醒:警惕新型犯罪手法!犯罪团伙伪装物业人员,诱骗单身女性下楼后实施侵害!》

《XX小区发生绑架案,受害者称案发前曾接到陌生挪车电话!》

我点开其中一条本地新闻的链接,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

报道详细描述了一个犯罪团伙的作案手法:

他们通常选择高档小区、开豪车的独居女性作为目标。

提前踩点,摸清目标的车辆信息、车位位置,甚至通过非法渠道获取业主的联系方式和姓氏。

然后在深夜,通常是凌晨一两点,受害者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拨打骚扰电话。

借口五花八门:最常见的就是“占了我的车位,麻烦挪一下”,还有“你的车漏油了/车灯没关/被刮了,下来看看吧”,或者干脆伪装成物业,说“地下管道爆裂,需要您移车配合维修”。

语气通常一开始会很礼貌,让你放松警惕。

如果你质疑,他们就会报出你的详细信息(车型、车牌、姓氏),让你感到恐慌和不确定。

如果你还不肯下楼,他们就会开始言语威胁,比如扬言要砸车、划车,甚至暗示会对你的人身安全不利。

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你的恐慌、你对财产损失的担心,或者你对权威(伪装的物业)的信任,把你从安全的家里,诱骗到偏僻、监控可能存在死角的地下车库!

一旦你孤身一人出现在车库……后果不堪设想!

报道里附带了一张模拟画像,画上的男人眼神阴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狞笑,像极了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给我的感觉!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睡衣。

我今晚的经历,和新闻里描述的犯罪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陌生来电、准确的车辆信息和姓氏、从礼貌到威胁的语气转变、深夜的时间点……

唯一的区别是,我,因为那一瞬间的警惕和固执,因为我死死咬定自己没有停错车位,因为我最后吼出的那句“你要是敢动我的车,整个车库都是监控”,或许还有……那通打给物业虽然没起实际作用但可能被对方窃听到的电话……

我,拒绝了下楼。

我,留在了我灯火通明的“堡垒”里。

而那些被诱骗下去的女性呢?报道里语焉不详,只用了“失联”、“遭遇侵害”等冰冷的词语。

窗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恐惧,如同沼泽般将我紧紧包裹。

刚才那个电话,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挪车纠纷,那是一通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而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大门口,反复检查了三遍智能门锁是否反锁,又神经质地把门口玄关处的换鞋凳、甚至旁边餐厅的餐桌椅都拖过来,死死抵住大门。

做完这一切,我才像个耗尽力气的木偶,一步步挪回卧室。

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

黑暗被驱散,但安全感并未回归。

那个男人最后说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行吧。既然乔小姐这么确定,那就算了。”

“你继续睡吧。”

“祝你……有个好梦。”

他放弃了。

但他是真的放弃了,还是暂时蛰伏,像一条毒蛇,在暗处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那个“祝你好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夜,注定无眠。

3.

第二天,我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醒来时头痛欲裂,眼睛干涩酸胀。

看了一眼手机,早上九点半。

外面阳光灿烂,昨夜的暴雨仿佛是一场幻觉。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洗漱完毕,换上一身运动装。

没有化妆,脸色苍白得像鬼。

在踏出家门前,我深吸一口气,从猫眼里反复观察了走廊的情况,确认空无一人后,才像做贼一样,迅速打开门,又迅速关上。

电梯下行,每一层停留的提示音都让我心惊肉跳。

终于到达B2层的地下车库。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

我攥紧了手里的车钥匙,快步走向我的车位——B区218。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我那辆白色的路虎揽胜,安静地停在划线区域内,车身干净,似乎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走近了,我绕着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

没有划痕,轮胎也是满气的,车窗完好无损。

它就和我昨天停放时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是我昨晚太紧张,自己吓自己?

我拉开车门,准备先离开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再说。

就在我弯腰坐进驾驶座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隔壁车位——B区217。

那是一辆黑色的宝马5系,看起来也是刚买不久,擦得锃亮。

但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那辆宝马驾驶座的车门把手。

上面有一道非常明显、非常刺眼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刮了一下!

力道之大,甚至露出了里面银白色的底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道划痕……是新的!我昨天停车的时候,绝对没有看到!

难道……昨晚那个打电话的人,在我拒绝下楼后,恼羞成怒,把气撒在了旁边的车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个穿着物业制服的身影就匆匆走了过来。

是物业的张经理,一个四十多岁、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中年男人。

但此刻,他脸上却布满了凝重和焦虑。

“乔女士?”他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快步走近,压低了声音,“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摇摇头,指了指旁边宝马车门上的划痕,“张经理,这是怎么回事?昨晚……”

“唉,别提了!”张经理脸色更加难看,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乔女士,跟您说实话吧,昨晚B区这边……出事了!”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好几拍,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出……出什么事了?”

张经理指了指那辆被划伤的宝马:“这辆车,是217车位的林太太的。她……她昨晚没回家!”

没回家?!

“她先生今天凌晨三点多给我们物业打电话,都快急疯了,说林太太大概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个微信,说接到个电话让她下楼挪车,她下去看看马上就回。结果……人就再也没上来!电话也关机了!”

凌晨两点多……挪车电话……

这几个字眼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警察……警察刚走。”张经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调了车库的监控。监控显示……林太太大概两点二十分左右下的电梯,走到她车旁边……然后,监控画面就被干扰了,一片雪花,什么都看不清了。等画面恢复正常,林太太已经不见了!”

“监控……被干扰了?”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对!警察说,这肯定是人为的!而且是非常专业的手法!”张经理脸色发白,“更可怕的是,警察在车库出口附近的监控里,发现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银灰色面包车!大概在两点半左右开走的!他们怀疑……怀疑林太太……”

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含义,已经让我如坠冰窟!

我的双腿瞬间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我冰凉的车门。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昨晚那个电话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此刻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疯狂回放:

那个彬彬有礼却透着诡异的男声……

那个准确无误的车牌号和姓氏……

那个从礼貌到威胁的语气转变……

那个凌晨两点十七分的时间点……

还有电话背景里隐约的金属摩擦声和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声……

以及最后那句,“祝你好梦,乔小姐。”

他不是在祝我好梦,他是在告诉我:

你逃过一劫,但我们知道是你。

隔壁车位的林太太……她是不是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或者,是因为她刚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成为了那个电话原本目标——也就是我——的替罪羊?

又或者……那个划痕……是留给我的警告?

因为我没有下去,所以他们随便找了旁边的人下手,并且在她的车上留下记号,告诉我:

看,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我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几乎要吐出来。

冷汗再次湿透了我的后背,四肢冰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如果……如果我昨晚没有那么坚持,没有因为之前被占车位的经历而格外警惕……

如果我当时因为害怕车子被刮花而选择了下楼……

如果我没有死死咬定自己停的是产权车位……

那么现在消失的,被塞进那辆无牌面包车带走的,会不会就是我?!

“乔……乔女士?您没事吧?您脸色太差了!”张经理担忧地看着我,“要不要我扶您去休息室坐一下?或者帮您叫个车?”

“我……我没事。”我机械地摇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完全僵硬了,“谢谢你,张经理,我……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把自己塞进了路虎的驾驶座,颤抖着手锁死了所有车门。

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那排山倒海般的恐惧。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抬起头!

屏幕上,不是来电,是一条新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记录的号码。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你以为躲过一劫?我们记得你的味道。」

“啊——!”

我尖叫一声,像扔掉一个滚烫的烙铁一样,猛地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的脚垫上!

他们知道!他们真的知道是我!

他们知道我昨晚拒绝了下楼!他们知道我逃过了一劫!

他们还在盯着我!

“我们记得你的味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变态!魔鬼!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我不能待在这里了!这个小区不安全!这个城市也不安全!

我颤抖着手指,好几次才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拧动,发动了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在此刻仿佛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我猛地踩下油门,顾不上看后视镜,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地下车库!

车子驶过转角,后视镜的余光里,我似乎瞥见……在车库深处、立柱的阴影里……好像有一双眼睛!一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车离开的方向!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人在那里?!

我不敢再看,死死踩着油门,冲上了通往地面的坡道。

阳光刺眼,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只有一个念头:去公安局!立刻!马上!

北宁市南坪分局刑侦队的办公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速溶咖啡的廉价香气。

我捧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一次性纸杯,里面的热水已经凉透了,但我根本感觉不到。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那个穿着蓝色警服、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身上。

他叫李建国,是刑侦队的副队长。

他刚刚听完了我的报案陈述,此刻正翻看着我的笔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旁边一个年轻的女警员在快速地敲击着键盘,记录着什么。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李警官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这种安静,反而让我更加心慌意乱。

“乔小姐,”李警官终于合上了文件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你昨晚的经历,非常惊险。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这和你提到的那个骚扰电话,以及你们小区B区217车位业主林女士的失踪案,有极大的关联。”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事实上,我们最近正在侦办一个系列绑架勒索案件。这个犯罪团伙……作案手法和你描述的非常相似。”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通常是三人或四人一组,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前期踩点、收集信息,有人负责打电话诱骗,有人负责动手绑人,还有人负责望风和驾驶车辆。”李警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们的目标,专门挑选像你这样……嗯,居住在高档小区、驾驶豪车、而且是独居的年轻女性。”

“为……为什么是我?”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我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暴露了信息?

是朋友圈那些偶尔晒出的精致生活照?

还是开着那辆惹眼的路虎上下班?

或者是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潜伏在暗处的眼睛盯上了?

李警官和旁边的女警员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有些无奈:“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和对已抓获嫌疑人的审讯来看……这个团伙选择目标有一定的随机性,但也有明显的倾向性。”

“开好车的单身女性,在他们看来,意味着经济条件较好,更容易勒索到赎金,而且独居,意味着更容易下手,反抗能力也相对较弱。”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他们会提前几天甚至几周进行踩点,摸清目标的车辆信息、车牌号、车位位置、大致的作息时间。”

“至于你的姓氏和电话号码……他们可能会通过一些非法渠道购买业主信息,或者在小区里想办法套取,比如假装快递员、外卖员,甚至……”

假装物业维修人员进行登记。

甚至,有些小区的物业或者保安队伍里,也可能存在被他们收买的内线。”

听到这里,我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我信任的小区安保,我以为安全的家,在这些处心积虑的罪犯面前,竟然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我甚至不敢去想,那个每天对我点头哈腰的保安,或者那个帮我处理过水电问题的物业小哥,会不会就是那个泄露我信息的人?

“他们伪装的手法很多样,”李警官继续说道,“除了你遇到的挪车,还有说你车漏油、车灯没关、车窗没关好、或者干脆冒充物业说地下管道爆裂需要紧急移车等等。

总之,目的只有一个——把你从安全的室内,诱骗到相对偏僻、便于他们动手的室外,尤其是光线昏暗、监控有死角的地下车库。”

我的手指紧紧抠着一次性纸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那217车位的林太太……”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确切的消息。

李警官的脸色沉了下来,避开了我的目光,语气沉重:“我们正在全力搜救林女士。

市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正在排查所有可能的线索和区域。

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沉重,已经说明了一切。

绑架案的黄金救援时间通常只有24小时,甚至更短。

时间拖得越久,人质生还的可能性就越渺茫。

李警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后怕:“乔小姐,说实话,你这次……真的是非常非常幸运。

根据我们对这个团伙以往作案手法的分析,他们一旦得手,通常会迅速将人质转移到事先准备好的偏僻地点,然后立即联系家属勒索赎金。

如果……”

他顿了顿,似乎不忍心说出更残酷的推测。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幸运?是的,我幸运地活了下来。

但这种幸运,是建立在另一个无辜女性可能遭遇不测的基础上的。

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林太太,可能因为我而成为了替罪羊,我就感到一阵阵的内疚和恐惧。

就在这时——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警官的话。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警员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激动和兴奋,声音洪亮:

“李队!好消息!抓到了!嫌疑人全都抓到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空气像是凝固了。

年轻警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稍微压低了一些,但语速依然飞快:“就在刚才!我们在城北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里,找到了他们的窝点!三名主要嫌疑人全部落网!当场还解救了两名……两名女性受害者!”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庆幸:

“都……都还活着!”

“哐当!”

我手中的一次性纸杯掉在了地上,冰冷的剩水在地板上迅速晕开,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狰狞的形状。

还活着……

林太太……还活着?!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不是单纯的喜悦,也不是单纯的解脱,而是一种混杂着后怕、庆幸、内疚、以及劫后余生的复杂情感。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我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整整一夜加一上午的恐惧和紧张,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李警官和女警员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李警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人没事就好!具体情况怎么样?受害者有没有受伤?”

“具体情况还在核实,法医和急救人员已经过去了。看样子……可能受到了一些惊吓和虐待,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年轻警员激动地汇报着,“头儿,这伙人太狡猾了!要不是我们追踪那辆套牌面包车,顺藤摸瓜……”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结束了。

噩梦……结束了。

三天后,《北宁晚报》社会版的角落里,刊登了一则不起眼的报道。

标题是:《警方雷霆出击,成功破获特大系列绑架勒索团伙,解救两名人质》。

报道用大量篇幅详细描述了警方的英勇、犯罪分子的狡猾和凶残,提到了他们在废弃化工厂与警方的短暂对峙,以及最终被一网打尽的过程。

报道还提到了这个团伙的成员构成复杂,有前科累累的惯犯,也有……被裹挟利用的未成年人。

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嫌疑人,竟然只有14岁。

14岁……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年纪。

报道中,对两名获救的女性受害者给予了化名保护,只说她们目前正在接受心理疏导和康复治疗。

而关于我,那个凌晨接到致命挪车电话、险些成为第三个受害者的乔雨晴,报道中只字未提。

警方出于保护我的目的,隐去了我的信息。

也好。

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那个“幸运”的谈资,更不想一遍遍回忆那个惊魂之夜。

我坐在我的新车里,一辆银灰色的特斯拉Model 3。

低调,环保,最重要的是,不再是那辆在黑夜里如同灯塔般招摇的白色路虎。

那辆陪伴了我不到半年的路虎,连同我在紫荆花园那套高层公寓,都已经挂在了中介网站上,加急出售。

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打包好了行李。

我决定离开北宁。

这座我奋斗了将近十年、洒下无数汗水和泪水的城市,如今却成了我噩梦的源头。

我需要换一个环境,一个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那段经历的地方,重新开始。

副驾驶座上,放着我刚从4S店拿回来的手机。

之前的那个,连同那个储存着恐怖短信的SIM卡,都被我扔进了垃圾桶,物理销毁。

我换了新的号码,只告诉了最亲近的几个家人和朋友。

车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在为我送行。

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刷去玻璃上的水痕。

透过雨幕,我看到路边公交站台下,几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初中生正在嬉笑打闹,青春洋溢,充满活力。

他们追逐着跑过马路,其中一个瘦高的男生,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他。

就在那一瞬间,那个男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隔着雨帘和车窗,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手里握着一部黑色的手机。

他将手机举到面前,像是……在对着我的车拍照?还是录像?

然后,他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向上咧开,勾起一个极其诡异的、冰冷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微笑。

那个微笑……

和我在新闻模拟画像上看到的,以及我无数次在噩梦中想象的,那个打电话男人的狞笑……

竟然有几分相似!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嫌疑人不是都抓到了吗?!

报道里最小的那个不是才14岁吗?!

难道……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还是说……这只是我的幻觉?

是我惊吓过度产生的臆想?

手机!

我的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剧烈震动起来!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头看去!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没有任何归属地显示的号码!

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脊背!

恐惧如同附骨之蛆,再次将我吞噬!

接?还是不接?

理智告诉我,立刻挂断!拉黑!报警!

但一种病态的、想要知道答案的好奇心,或者说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驱使着我,手指不受控制地,缓缓划过了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干涩、嘶哑,抖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以及……一种经过电子变声器处理后,显得格外怪异和扭曲的电流音。

滋……滋……

几秒钟后,那个电子合成音,不带任何感情地,一字一句地响起:

“乔——小——姐。”

“你以为……换了车,搬了家,换了号码……”

“……就安全了吗?”

“我们……”

“……记得你的味道。”

“嘟——”

电话被猛地挂断。

我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驾驶座上,浑身冰冷,抖如筛糠。

恐惧!无边的恐惧!

他知道我换了车!

他知道我准备搬家!

他甚至知道我的新号码!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是那个漏网的14岁少年?

还是……他们还有同伙?!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那个穿着连帽衫的少年,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句“我们记得你的味道”,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之门。

他们还在!他们一直都在!像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我猛地踩下油门,银灰色的特斯拉像一道闪电,冲进了越来越大的雨幕之中。

后视镜里,北宁市的高楼大厦在雨水中变得模糊不清,扭曲变形,像一个巨大的、正在对我狞笑的怪兽。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所有的视线,也模糊了……我未来的方向。

我逃离了北宁,但能逃离这如影随形的恐惧吗?

更新时间:2025-04-16 22: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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