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储晏恨我未能拦住他母亲自杀
即使我陪他流亡了两年，他依旧恨我
一朝归来，他遵了母亲遗言娶了我
却句句锥心：
“要不是我母亲，你岂配留在我身边”
“装什么清高，你不知羞耻的赖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贪图富贵。”
白色的喜堂将我的红色嫁衣衬托的如血般刺目
他全程未出现，却高调的歇榻在青云楼
如他所愿，我成了京城的笑话
后来，我逃了
他却慌了
1
做了慎王妃的第三年，萧储晏篡位成功，将凌辱了他母亲的人，他的亲祖父割下头颅，成为了大黎国的皇帝。
内外平定后，嘉奖圣旨纷纷下往各处，除了我，府内的其他侧妃均已册封。
他给了我装修最奢华的芷兰宫，也将我置于最难堪的境地！
我无精打采的坐在栩华亭里听着乐鸣的担心：
“娘娘，外边都在传皇后之位非您莫属，还传皇上一定是筹划着给您一个特别的册封仪式，那些大臣夫人都想着法的要来您这儿拜见，您推了后，她们就转去了娘娘的外祖家，舅老爷可是打着您的名义将礼都收了，现下，您可是成了那些人议论的热点了！”
一阵冷风伴着乐鸣的话吹过，我下意识的拢了拢披风。
我不能告诉乐鸣，这一切都是萧储晏安排的，他是在筹划，不是筹划如何给我册封后位，而是筹划如何让天下人忘掉他篡位的事情时还能让我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我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声，当年的事情我已解释，他还是迁怒于我。
庆功宴上，皇上的座位旁，空无一人，只有飞凤绣垫彰显着此位的尊贵。
而我作为他的正妻，此刻和臣子的家眷们坐在一起。
众人好奇的眼神纷纷向我投射而来，我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不敢承接那些探究的眼神，思绪太集中未曾察觉有人向我走来，直到一双明黄龙纹鞋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熬了数个夜晚，被扎了多次后做出来的鞋。
是萧储晏命令我做的，他知道我不擅长做女工，只是找个机会折磨我而已。
我想到那日萧储晏将鞋放在手里，眸光晦暗不明，声音清冷：
“你这辈子就像这双鞋一样，日日陪着朕，被朕踩在脚下”
听到这句话我内心凄然，但看到他头上冒出的几根白发，我的心疼又大过了伤心，和以往一样暗暗原谅了他！
此刻，在众人的目光下，萧储晏双手将行礼的我扶起，拉着我的手，身子朝我附来，我感觉到湿热的气息扑在耳旁，外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深情于我的模样，就在我的呼吸有些放慢时，低沉的嗓音将我冒出的期盼打的七零八碎：
“江清月，我被人嘲笑时的样子你见过，你被人嘲笑时的样子我很期待！”
我愣在原地，脸涨的发红，虽知他要做什么，但当他亲口说出来的那刻，我只觉得一股颓废感蔓延全身，筋骨被软化，四肢无力。
他看到我的表情满意的哈哈大笑，众人见此，附和着大笑起来，乐师们也高奏起了鼓乐，宴会厅内的欢乐声，淹没了我心底咆哮的悲伤。
“不是说皇上要给王妃一个隆重的册封仪式吗，可这么看也不像啊”
“是啊，听说皇上一个多月没去王妃那里了”
“可刚才皇上不像是讨厌她的样子啊”
周围的议论声让我情绪慢慢恢复过来。
乐鸣担心的看着我：
“娘娘，要不您就称身体不舒服先退了吧”
我摇了摇头，萧储晏还没看到我被众人嘲笑，断然不会让我离开。
2
太监在萧储晏的授意下开始宣读封赏圣旨。
我低着头，咬着唇，默默的等着萧储晏给我安排的难堪。
宣读太监声音高高响起：
“册封刘将军之女刘兰芝为兰贵妃，暂代皇后之职，赐芷兰宫，册封江清月为月妃，赐梧叶宫”
圣旨读完，众人的眼光由羡慕和嫉妒变成了嘲笑和可怜，自从父母去世后，我早已看清了世态炎凉，学会了不争不抢，但此刻却让我有些恼怒，因为刘兰芝。
我眼神恨恨的看向一起谢恩的刘兰芝，她一脸得意回望着我：
“月姐姐，皇上说我的名字和芷兰宫最为相配，还得劳烦姐姐尽快搬走”
我没说话只是对着她慢慢抬手抚了下脸，嘲笑的扯了扯嘴角，一脸不屑。
刘兰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卸下了装出来的端庄，眼神里的怒火也不再隐藏。
我俩的恩怨是因为萧储晏。
那是三年前我和萧储晏成亲那天，她故意跑到新房外，大声哭着抱住萧储晏，给我难堪，我大致听清楚了他们的关系，青梅竹马却因为萧储晏身份的落败而被迫分开，结果却被我这个狐狸精将人抢了去。
我知道了她是谁，愤怒的揭下盖头掌掴了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给我的难堪，更是因为她当年给萧储晏母亲的难堪。
事后我也没占到便宜，我被萧储晏罚了三个月，日日在烈日下读一个时辰女德，当萧储晏问我是否后悔时，我答的是后悔，他眉头紧皱生气的离开。
我抬头看向一脸端肃的萧储晏，在想，如果他知道，他母亲受辱的事情是刘兰芝散布出去的，是否还会对刘兰芝偏袒。
萧储晏迈步从龙椅上下来走向刘兰芝，眼神不明的看了我一眼，拉住她的手从我身边走过，走到几步才开了尊口：
“月妃平身吧”
萧储晏将刘兰芝带到了空着的飞凤椅旁，我在心里哀叹着自己。
我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困难的两年，也抵不过年少时的那点姻缘。我眼底泛酸，有些不是滋味，第一次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3
朝中老臣为我鸣不平：
“月妃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立为后才是正统，才能稳住天下人的心”
萧储晏动怒，龙纹明黄茶盏被砸碎，其中一个老臣额头被残片割伤，汩汩冒出的血流到地板上，煞是可怕。
没人再敢提出异议，萧储晏的狠厉残暴他们是见过的，没人敢惹，毕竟先皇的人头尸身还在酒坛子里泡着。
热闹的宴会厅此时安静极了，我看着要发疯的萧储晏，觉得再不转移他的怒气，几个臣子的命今日就要葬送在此了，无论是否真心为我，但我不想看到萧储晏再开杀戮。
我低着头紧握手指，深呼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出来，我抬起头用着哭腔，故作不满的质问道：
“既然皇上认为臣妾担不了后位，臣妾听旨就是，臣妾也不稀罕那个位置”
果然如我所预料那般，萧储晏迁怒于我：
“混账，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来人，将月妃关进梧叶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放出来，今日朕饶过你们，以后谁再提后位的事朕决不轻饶”
贵妃刘兰芝一脸得意，我默默的看了萧储晏一眼，他怒瞪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我被侍卫押送去了梧叶宫，一个偏僻到足够让人忘掉的宫殿。
梧叶宫也正和它的名字相搭，宫门打开，一地的梧叶在诉说着它的萧凉。
乐鸣红着眼眶，拿着行李在门口等着我，一看就是刚哭过。
我抚了抚她的头，安慰着她。
圣旨宣读后我便让乐鸣去芷兰宫收拾东西了，入宫时萧储晏赐的宫院我无法推脱，今日他要收回我也无法拒绝。
初到南周国时我和萧储晏寄居在破庙里，他说以后一定会让我住进最大最气派的房子，他做到了，芷兰宫是后宫里最大最气派的宫苑，但承诺太轻，变的太快！
想到这些，我眼睛有些酸涩。
整个梧叶宫，就我们主仆两个，原来的宫女和仆人都被刘兰芝留下，内务司还没指派新人过来，宫内人最会看人眼色，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派人过来了，这样也好，反而清净。
我和乐鸣一起动手将房子收拾了出来，忙了一天我乏了，乐鸣却没有熄灯，我明白她的意思，以往在慎王府时萧储晏白天折磨了我，晚上必会抱着我睡，像个疯子一样。
但我知道他今天不会来了，因为他有了刘兰芝。
我又一次猜对了，萧储晏从那日后没再来梧叶宫也没给我解禁。
冬日蔬菜本就匮乏，在我和乐鸣连续煮了十天白菜粥后，白菜和米也没了，想想我也是皇上的妃子，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九泉之下的爹娘大概是心疼吧。
想到爹娘，我决定要将乐鸣送出去，否则过年过节连个给我们烧纸钱的人也没有，穷太可怕了，在南周国时最穷的那些日子，为了省钱给萧储晏结交权臣，我一个馒头吃两天，直到饿晕倒后萧储晏才发现，所以在另一个世界绝对不能再穷了。
4
“娘娘，咱们再不出去，就要饿死了”
乐鸣一脸担忧。
我也很是烦恼，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来了一个刘兰芝，就像一个安静的池塘突然来了一条凶猛的鱼，光靠躲已经行不通了，更何况萧储晏如此偏袒，我只能主动为自己争取才能有活路。
我在纸上写下：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让禁卫军给萧储晏送去，我想他看到后会来见我。
我看着镜子里一身薄衣轻纱精心打扮的自己，加上沐浴后还泛着潮红的脸，本就样貌出众的我，此刻更加美艳。
我不知道萧储晏会不会中这美人计，他当年是借酒与我圆房，后来就日日宿在我的院子，直到我小产后，即使再亲密他都不再与我同房。
当萧储晏将房门推开时，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炙热，一阵眩晕，我被他打横抱起，热切和猛烈的吻游走在我的身上，一切水到渠成！
暴风骤雨初歇，萧储晏摩挲着我的眼角：
“朕第一次见你时，说你眼睛像小鹿一样明亮清澈”
我的本意就是让萧储晏记得以前的情分，我也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他，眼眶瞬间有些热，内心有些委屈，我咬住唇将身子转向一边。
萧储晏紧紧的拥着我，将头抵在我的脖颈处，我的泪无声流下。
沉默了许久，萧储晏低声开口：
“不要和兰贵妃起冲突”
我被这句话瞬间刺醒，将委屈立马咽了下去，神情恢复如初，我轻轻推开他，摸过枕头拿来塞在腰下，有些自嘲道：
“好，臣妾以后不再侍寝就是了”
萧储晏手指轻捏住我的下颌，没有迎来他的发怒，反而笑了一声，将另一个枕头拿来垫在我的腰下，我感觉自己被折了起来，想动时被他命令不许动。
“既然月妃想受孕，朕就成全你”
我的动机他看的明白。
他掀开纱幔，声音低沉：
“一个时辰后再伺候月妃起床”
又将纱幔露出的缝隙遮掩住，离开了。
我看着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宫女，觉得尴尬极了，又不敢动，被萧储晏知道处罚肯定要加倍多。
一个时辰后我的腰酸疼的厉害。
连着两日，晚上睡觉都找不到合适的姿势，白日里我只得扶着腰在宫里溜达来缓解酸楚。
乐鸣提议去锦鲤池看胖如猪的锦鲤，被我拒绝了，宫院不大却是我自己的一方天地，我懒得应付其他人，最好谁都不要来找我，萧储宴也别来。
5
事与愿违，在我扶着腰溜达时，萧储宴来了。
我看到萧储宴眼里的戏谑：
“看来是朕太努力了，一个晚上竟让爱妃有了孕妇模样”
我对他昨日的话还耿耿于怀，再加上之前给我的难堪，我有些不耐烦，把玩着左手间的玉镯，没有答话。
我忘记了萧储宴是何等的敏锐之人，我的一切情绪他都看的明白。
只见他的脸色逐渐变冷：
“江清月，少给朕摆出脸色，是朕太纵着你了”
这句话像冰一样浇打在我身上，是我太放松了，怎么忘记了萧储宴从来都是一头猛兽，我在猛兽面前龇牙咧嘴，就是在找死。
当年我名义上的父亲江百成贪酒，在酒宴上说了一句前太子无能，萧储晏篡位成功后便将他派往凶残的南夏国求和，江百成被杀，萧储晏又以此为由亲自带兵将南夏国一举歼灭，江百成的继夫人在葬礼上殉情，死状很惨，虽说我是恨她的，但脑花四溅的场景，比我诅咒的要惨烈的多，为安抚功臣之后，他们的儿子被萧储宴封为镇国将军，派去苦寒的漠北，自小养尊处优惯的江仲达哪受得了这种苦，说是需要为爹娘守孝，辞官带着江家众人回了乡下老宅。
江家由鼎盛的世家到衰败，只用了三月有余。
我一度怀疑这是萧储晏的阴谋，却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处。
此时萧储晏生气的甩袖离开，我叹了口气，我和他都变了，从南周国回来后两年未见，再见时他脾气变的阴晴不定，我又何尝不是，变得患得患失，唯唯诺诺！
那天后，萧储晏将我的禁足解封了，梧叶宫的供应恢复了正常，乐鸣倒是松了口气，她总是害怕自己会做个饿死鬼。
我看到她这样总是觉得愧对她，她母亲范桑云是我母亲的陪嫁侍女，乐鸣在府里出生，自小伺候着我，虽说是主仆，却和姐妹差不多，我母亲得了重病和离后便去了南周国与我亲生父亲团聚，他们去世后，范桑云主动去了南周国守墓，一次生病后也去世了，我俩都成了孤儿。
6
地上的梧叶逐渐变多，树上的叶子却是稀稀疏疏，我一个多月未见萧储晏，刘兰芝也未曾找过我的麻烦，日子过的很是安静。
这日乐鸣从外边走来兴冲冲的告诉我，宫里来了朝贺皇上登基的外国使团，并且带来了马戏表演。
果不其然，很快就接到了萧储晏下给各宫的旨意，十月初九将在宫内珍兽阁举办盛宴，传旨的公公特意说了一句，皇上让我那一天务必到场。
以往这种场合，他不许我参加，这次我也不会认为他是对我怜爱。
三日后，我带着乐鸣去了珍兽阁，乐鸣看着我盛装打扮，满意的连连称赞：
“娘娘，您生的好看，这样打扮起来后宫无人能比得上您，皇上看了定会喜欢”
我微微笑了下，盛装打扮不是为了取悦萧储晏，我内心不希望被刘兰芝比下去，即使最低级的比较我也不想输。
珍兽馆我是第一次来，里面的珍奇异兽很多都是第一次见，还没来得及多看，浩浩荡荡的人群随着皇上驾到的高呼声而来，刘兰芝陪在萧储宴的身边入座，我则被安排到了紧邻他们俩的座位旁。
一声高呼马戏开场。
我和乐鸣看的紧张刺激又无比兴奋，但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我，我向四周望去一无所获，只迎上了萧储宴面若寒霜的脸，我将笑容收敛，端坐在那里不再张望。
随着一声南周国使者觐见， 我看到了一辆车上用笼子装着一头白虎，通体雪白，虎视眈眈透着杀气，发出的嘶吼声，摄人心魄。
看戏的妃嫔们吓得个个花容失色，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白虎了，幼年时我曾跟随母亲去往南周国境地，在那里我见到过白虎还有那个和白虎为伴的少年。
我却很激动，我顾不得看白虎，眼睛直盯着进门的方向，我只盼着能见到那个人，却没感觉到萧储晏朝我射来的冷光。
直到身后低声传来：
“娘娘，皇上让奴才转告您，莫要失态”
我转头看向萧储晏，他一脸威严端坐在龙椅，我却在他看似不经意扫来的眸光里看到了无边的愤怒。
我黯然，垂下了头。
人群中传来阵阵兴奋的低呼声，乐鸣轻轻推了我一下，我从失落的情绪中抬起头，一瞬间我蓦然笑了，伴随的还有眼角滴下的泪。
期盼成真，我看到了暮庭君，那个曾与虎为伴的人，我亲生父亲的徒弟，给了我亲人般温暖的人。
他看向我，微微一笑，眼神里净是安定。
多年不见，我眼眶微红，很多话想说却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此时的我是大黎国的皇妃，不是那个追在暮庭君身后做小尾巴的江清月了。
我很开心，也很难过！
7
一番官方含蓄，萧储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暮庭君，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南周国太子不远万里为朕送上了预示祥瑞的白虎，朕很是高兴，朕可以许你一个要求，以此来永结我大黎国与南周国的同盟之好”
我看到暮庭君扯了扯唇，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凌厉：
“如果我要的是人呢？”
萧储宴没说话，只是直盯盯的看着暮庭君，表情依旧让人看不透，让整个宴会堂除了白虎偶尔的嘶吼声再无其他声音。
空气瞬间冰冷，我静静观察着萧储晏，他在压抑着愤怒。
我突然明白过来，瞬间僵住，今日这一切定是萧储宴的圈套，如果暮庭君当众说出来要我，我俩今日必死无疑。
我掩饰住内心的慌张，悄悄拿起桌子上割肉的刀子，朝腿上划去，淡淡的血腥味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嗅觉灵敏的白虎却闻到了，立马发狂起来。
我没想到白虎会将笼子撞破，人群恐慌着四处逃窜，我本想趁乱逃走，却看到白虎在撕咬了几人后朝着萧储晏而去，顾不得多想，在白虎扑上来时，我护住了萧储晏，却被他情急的推到一边：
“别逞能，保护好自己！”
我看到萧储晏和暮庭君合力攻击着老虎，就像三年前一样。
一场纷乱随着白虎被捉进笼子而结束，我也趁乱带着乐鸣悄悄的离开了珍兽馆。
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想出怎么才能见到暮庭君，索性拿起书看了起来。
门打开，冷风袭来，我以为是萧储晏来了，正欲起身，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久违的那声月儿。
是暮庭君。
我欣喜若狂，急忙起身相迎，却忘了腿上的伤，要摔倒间，暮庭君顺势抱住了我，我看到了暮庭君的身后是萧储晏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还没等我站稳，萧储晏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向他的身边：
“月妃，你见了故人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我没做声只是看着他。
暮庭君微微皱了一下眉：
“何必如此为难她”
我感觉到了气氛越来越紧张，不禁有些感叹：
一个南周国太子一个大黎国皇上，都是被抛弃的同命人，如今相互扶持到大权在握，却疏离了。
当着萧储晏的面我拒绝了暮庭君一起出席宴会的邀请，萧储晏很满意，暮庭君素来是君子作风，只让我好好休息，并趁机悄悄塞给我一瓶愈伤膏，指了指我的腿，原来他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我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他宠溺的对着我笑了笑。
8
两日后的戌时，暮庭君来到我的梧叶宫。
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我噗嗤笑出声来：
“公子眉目清俊，煞是惑人啊”
暮庭君揉了揉我的头发，宠溺的笑道：
“你个小白眼狼，还敢取笑我”
我讨好的给他倒水拿点心，把最狗腿的那面很自然的露了出来。
“阿兄，我真想你了，若不是在这宫中出不去，早就去南周国祝贺你封太子了”
暮庭君没接我的话，敲了一下我的头，故作生气的样子：
“宁愿给自己找两个未婚夫君也不来找我，宁愿被萧储晏欺负还要做他的妃子，你傻不傻”
我再也没忍住，委屈的哭出声来，暮庭君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安抚着我，替我擦着眼泪。
我明白见一面太难了，不能将时间浪费了，极力的将情绪控制住：
“我和萧储晏已经连累你了，你自身都难保，我岂能再给你增加负担。”
我和萧储晏到南周国后的一年多，大黎国五王爷买通了南周国前太子，对他进行追杀，萧储晏受了重伤，我找到了暮庭君，他为了帮助萧储晏，得罪了前太子，处处受打压，如若不是睿智，早就中了圈套被杀。
暮庭君将茶杯递给我，面露愧色：
“ 我答应师父和师母照顾好你的，却失言了，月儿，我知你喜欢他，但他不是良配，跟我走，我会在南周国为你寻一个好的儿郎，可好？”
我手摸着红色玉镯，轻轻摇了摇头：
“ 阿兄，我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我不想离开”
暮庭君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太了解萧储晏，即使他将我给了暮庭君，若今日我和暮庭君一起走出宫门，那么我和暮庭君都将死在这梧叶宫里。
他怎可能放我离开，他的狂妄和不择手段我都见识过，我不能连累暮庭君，而且我很难放手！
暮庭君离开后，我站在门口等着，从厢房出来的萧储宴说了句都撤了吧，狠狠抓住我的手拉进了房间。
他冷着脸将房间内的一切看了个遍，声音冰冷：
“ 你就是忘不了他是吗？”
我没明白他的话，也生气他的所作所为，倔强的看着他：
“ 如果今天我和暮庭君一起离开会怎么样？”
萧储宴恶狠狠的一把掐住我的下颌，声音很轻很冷，像是用极了耐心又像是忍到了极点：
“ 一起离开？刚才撤去的是几十个弓箭手，门外还有待命的禁卫军，如果你俩一起离开，你觉得呢？我的好爱妃”
我突然觉得一阵寒凉冻僵了全身。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储宴：
“他救过你的命，助你登上皇位，你疯了吗？ ”
萧储晏冷冷的笑着，手里的劲又大了一些，我觉得下颌疼的要脱臼：
“疯？我还会告诉天下人，他南周国太子见色起意，强抢我大黎国皇妃，被我皇妃反抗杀死，皇妃为保名节自杀，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刻，我对萧储宴失望极了，我厌恶的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
“萧储宴，当年太子妃决意赴死，无论我在不在她身边她都不会活下去，你流浪的两年我毫无怨言的陪着你，王府的三年你折磨我我也未曾抱怨过，直到如今我才知道你不值得。”
萧储宴似被我的话惊着了，抓着我下颌的手慢慢松开，我看到了一丝颤抖。
他皱起眉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不值得？”
我没再说话，将脸转向另一边，直到传来关门的声音，我哭着哭着就笑了，够了，三年了，欠的债也还完了。
9
暮庭君回南周国那天我没有送行，他也没来找我，亦如以往，他尊重我的选择从不强迫。
但萧储宴并未打算放过我。
自从那日的不欢而散，我心情时常烦躁。
我带着乐鸣去锦鲤池看锦鲤，想改变一下心情。
我坐在兰亭上无聊的看着胖锦鲤和其他鱼儿抢食，心情并没有变好，反而看到了刘兰芝和萧储宴朝。
我立马带着乐鸣离开，没走多远就有太监跑着过来告诉我皇上让我速去锦鲤池，在太监紧张的话语里，我觉得又有事情发生了。
我在太监的一再催促下到了锦鲤池，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湿，胃里一阵翻涌很是难受。
一群人跪在锦鲤池边。
我还未说话，刘兰芝便急着指责我：
“月妃，你好大的胆子，锦鲤乃是国运昌盛的好兆头，你竟敢毒死它，来人，将月妃关进大牢，听从处置”
我看着刚刚还抢食吃的胖锦鲤，此刻硬挺挺的躺在地上，确实有些可惜了。
我忍着不适辩解道：
“不是我做的”
我看向萧储宴，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沉默就已经是将我判罪了。
我不再辩解，没有意义。
我和乐鸣被分别带走，关我的这间牢房我曾来过，探视过萧储宴，今日我却被他关进了这里，有时候觉得这可能是种报应。
一日后我正看着泛着馊味的牢饭时，萧储宴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席地坐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手中的碗夺下扔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了点心送到了我嘴边，不由我拒绝。
然后自顾自的的说道：
“我当时在这牢房里有恨有绝望，直到你出现了，我才觉得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你呢，有没有恨和绝望，看到我会不会觉得有希望？”
如果说这时我觉的萧储晏有些疯，那接下来的对话让我确定他真的疯了。
“你是故意的？”
“对，我要让你也受我受过的苦，你才会更懂我”
“胖鱼是你杀的？”
“是我派人杀死的，我大黎国的国运岂能放到一条鱼身上，我要让他们知道，只有我才能掌控大黎国的国运”
“即使我不去，你也会想办法栽赃给我是不是？”
“是，这个牢你是一定要坐的，以后我会天天给你送饭，就像以前你给我送饭一样，月儿，你感动吗？”
萧储宴将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月儿，这个皇上做的很是憋屈，我很痛苦，我痛苦你也要陪着我痛苦，这辈子你跑不掉了”
我气愤的将他推开，手抖的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储宴却毫不生气，笑着留下一句：
“你那丫头很忠心，给你留下了”
我松了一口气，乐鸣是安全的。
10
从那天开始，萧储宴天天给我送饭，看着我吃完再离开，我被他的行径弄的毫无招架办法。
坐牢的第三日，我的胃又有了翻涌的感觉，这次没忍住，吐了出来，萧储宴紧急招来太医，一番查诊我怀孕了。
我听了又惊又喜，傻傻的笑着，连日的事端缠绕，我竟然忘了受孕这件事。
萧储宴用难以琢磨的神情端坐在一边，直到太医禀告了三次才回应。
萧储晏有些嫌弃的看着我：
“高兴傻了？”
我和乐鸣都回到了梧叶宫，萧储晏对于计划有变有些恼怒，却不再发疯，吩咐我安心养胎，其余的他来安排，那一瞬间我又有些感动，但先前发生的事让我多了些理智。
萧储晏安排的很细致，派来了有经验的嬷嬷和太医，在我和乐鸣试探了一个月后，没发现问题，才放松了警惕。
只因两年前我曾受孕过一次，三个月时孩子流掉了，恰好那时刘兰芝频繁出入慎王府，我查证了许久也没查出问题，还被萧储宴呵斥我疑神疑鬼，。
萧储晏安排好一切后，就偶尔出现过，每次出现后都不怎么说话，眉头紧皱，乐鸣打听到前朝检举刘家的大臣通越来越多，萧储宴被逼的在上朝时发了一通火，只是处置了几个刘家的亲信，维护了刘家。
这日乐鸣愤愤的说道：
“娘娘，大家都在传兰贵妃夜夜留皇上在芷兰宫，就是想抢在你生前有孕”
我听后只有瞬间的不舒服然后就释然了，萧储晏对刘兰芝的爱是偏袒的，三个人的纠缠里只有我是多余的那个，刘兰芝是该恨我的。
我就在乐鸣的那些小道消息里过了三个月，三个月时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一个调皮的小男孩骑着一条大鱼在锦鲤池里游玩，我着急的要他快上岸上来，他笑着冲我挥手喊着娘。
我听说胎梦很准，愈发盼着早日和腹中孩儿见面。
刘氏家族在萧储宴的维护下愈发跋扈，竟然将家中舞姬双手双脚剁下来供人取乐，刘兰芝在后宫随意处置宫女，只因宫女穿的衣服她不喜欢就被活活打死。宫内人人自危，我叮嘱乐鸣行事一定小心，但还是出事了。
11
我孕吐的有些厉害，萧储晏找来一位药膳大师每日给我煮药膳调理，这日乐鸣去膳食局拿药膳，去了很久迟迟没回来，直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宫女来报，乐鸣和芷兰宫的宫女同时拿药膳，对方强行抢走了乐鸣手里的药膳，乐鸣争执了几句，芷兰宫宫女竟让人当场将乐鸣打的昏死过去，拖去了内狱。
我又气又担心，肚子一阵阵紧疼，顾不得这些，我想的是再晚去一分钟乐鸣就会没命了。
我拿出柜子里的匕首，要为受伤的乐鸣报仇。
内狱狱卒觉得有兰贵妃撑腰，对我的恐吓并不在意，直到我将闪着寒光的匕首扎进他的胸口：
“这把匕首是已故的皇太后所赠，她告诉我谁挡路杀谁”
众人吓得跪地求饶，我呵斥着狱卒带我去找乐鸣，他们才告诉我乐鸣已被兰贵妃派人带走。
肚子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疼的身上直冒冷汗，无法走路，我坐着轿子来到了芷兰宫，看着打开的宫门，刘兰芝早有准备。
我把匕首拿在手上，面若寒霜，盯着刘兰芝：
“刘兰芝，把乐鸣给我，今天如若伤她分毫，我定不饶你”
刘兰芝一脸不屑，露出嘲弄的表情：
“那你来的应该是晚了，你闻闻这味，这会怕是已经蒸熟了吧”
话说完，就见几个宫人将一个蒸笼抬来，我看到了此生难以释怀的一幕，蒸笼里是已经变形的乐鸣。
我发疯了一样拿着匕首狠狠向刘兰芝刺去，只有一个念头，刘兰芝必须死，血溅到了我的手上身上。
乐鸣的惨状在我眼前一直闪过不断的重复，我心疼到崩溃，昏了过去。
我觉得自己梦魇了，走在茫茫的大雾里找不到出路，耳边不断的响着乐鸣凄惨的呼救声：
“小姐，我好疼，救救我”
我着急的喊着乐鸣，可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我的眼中有白光出现，我从梦魇中缓缓醒来，睁开眼我看到了萧储宴。
我泪不停地流，祈求的看着他，声音沙哑：
“杀了刘兰芝，杀了她”
萧储宴皱着眉头，将我揽在他的怀里轻抚着我的肚子，低声开口：
“你已经伤了她，她也知道做错了，朕再给你找个更伶俐的丫头”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压住怒火，用尽力气嘶吼的质问他：
“萧储晏，乐鸣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人命又当成了什么了？”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一眼，我怕多看一眼，我会再发疯，连他都想杀。
11
那日不欢而散后，萧储宴没有来，只是派来了一个叫画屏的丫鬟，确实伶俐，但代替不了乐鸣。
画屏不止伶俐还懂些医，她说可以帮我看看肚中的胎儿是不是在翻跟头才让我肚子不舒服。
我很惊讶她看出了我肚子不舒服。
宫里的御医每次把脉都说无恙，但我肚子的疼痛感越来越频繁，我以为是心情导致的。
我试探着让画屏把了脉，我观察着她熟练的动作，她绝不是自己所说的略懂医理。
她的表情从轻松到紧张我看的清楚，画屏扑通跪在地上，我示意她将门关上，以免被人偷听了去。
我看着画屏神情里的悲伤，示意她说话。
“娘娘，您中毒了，而且日子很长”
我很质疑她的话，从怀胎到现在，我处处小心，况且太医一直都说正常，其中肯定有人在说谎，无论是谁都会是一场阴谋，而我将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我低声怒斥道：
“大胆奴才，谁派你来本宫这里造谣生事的”
画屏跪在我面前，抬头看着我，从怀里取出一个玉，是暮庭君的贴身配饰。
“娘娘，太子殿下不放心您自己在这宫里，便将奴婢安插了进来，奴婢听说乐鸣姑娘的遭遇后就想办法进了梧叶宫，奴婢的医术在南周国也是上乘的，您的身体中毒症状明显，经常的肚痛就是毒药所致。”
我惊喜暮庭君的保护又恨下毒人的狠毒，我将画屏扶起，让他把玉佩收好。
我仔细想了一遍，觉得问题应该出在药膳上，我派画屏去取了药膳，果不其然，画屏测出了药膳中有夹竹桃，服用时间长了母体中毒胎儿不是死胎就是傻胎。
在画屏红了的眼眶里，我觉得胎儿难保了。
画屏提议让我去找他祖父，或许能为我解毒，我拒绝了，乐鸣的仇还没报，我和孩子的仇还没找到幕后指使，我要让她们血债血偿。
虽有暮庭君玉佩，画屏我也不敢信。
看看日子，要到我娘的忌日了，从我入了慎王府他们就开始每年拜祭，想必听说我怀了皇子，今年会更重视。
果然，我收到了外祖家的帖子，我不在乎这些，因为当年我带回的并不是娘的骨灰，娘和爹永远的留在了南周国，那个他们相爱的地方。这件事萧储宴也知道。
我去见了萧储宴，告诉他外祖家不知道实情，我若不去他们定会怀疑。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答应了，并派了人保护我，。
我知道萧储宴派来的人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12
回到外祖家一一见过后，我便回了母亲的住所，那里有条秘密通道，是我爹为了见我娘挖的，我娘曾带我走过，因为偏僻加上我娘去世，没人敢住这个院子，就一直没被人发现。
我告诉画屏我累了要休息，不要进来打扰我。
我换上娘遗留的衣物，好在大黎国的女式衣服裙摆宽大，将我肚子遮了起来，确定无人跟踪后我去了街市，随机选了三个药铺，有大有小，一连三个大夫都说我母体和胎儿脉象有异，似有中毒症状，我才相信了画屏所说的。
现在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个孩儿仍旧与我无缘，想想或许我命中注定孤寡一人，爹娘离去，乐鸣惨死，两个孩儿我都没能留住。我躺在床上难过的无声落泪，泪水打湿了衣襟。
回到宫中我假装若无其事，每天依旧让太医看诊，去膳食局拿药膳，只是药膳拿回来就倒掉了，画屏用出宫带回的药材帮我治疗，没有任何起色，肚子仍旧痛感频繁。
但很快画屏查出了一个可疑的人，煮药膳的宫女，她打探到此宫女的家人一个月前突然盖起了新房，连他不成器的哥哥也在衙门里有了差事，画屏用了银子得到确切消息，宫女哥哥的差事是刘家的管家出面安排的，这一切都明了。
但我更想知道萧储晏在整个阴谋里做了什么。
怀疑生出，我迫切的想将心中的想法得到验证。
下个月就是皇太后的暝诞了，萧储宴对他母亲的感情极深，早就听闻他命礼部进行暝诞的准备。
我去了他的朝政殿，刘兰芝也在，一个写字一个研墨，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我向刘兰芝行礼时，萧储宴以我有孕不便为由免了我的行礼，我看到刘兰芝本欣喜的脸上出现了不悦，萧储宴的脸上则出现了些许的烦躁。
我将要去为皇太后抄经祈福的事情说了出来，我知道这个理由萧储宴是不会拒绝的，他母亲喜欢我，太子府未变故前，但组织宴席，总会给我单独下份帖子。
我给他母亲祈福，他很高兴，脸上的笑代替了烦躁。
第二日我早早的去了祠堂，临近中午时，我依旧让画屏去膳食局取了药膳，取回来后，画屏仔细检查着，和以前的药膳不一样，确定没有夹竹桃。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我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萧储宴万不敢在他母亲的牌位前下药害死他的孩子，所以，这几日的药膳都是正常的，如果是刘兰芝是杀人凶手，萧储宴就是幕后主谋。
我在萧储宴母亲牌位前失声痛哭，积攒多年的眼泪流完，我将她给我的定亲玉牌，轻轻放在了她的牌位后面，我告诉她也是再告诉自己，从此我与萧储晏再无牵扯。
13
回到梧叶宫后，药膳又成了有夹竹桃的毒药膳。
虽有画屏的治疗，但毒已深，我的肚子痛感越来越重，我感觉到孩子要离我而去，在梦中，我又梦见了骑锦鲤的男孩，他笑嘻嘻的向我挥手：
“娘，我要和锦鲤去另一个地方玩，你要照顾好自己，切莫伤心。”
我在呼唤中醒来，不舍的抚摸着肚子，流着泪轻轻的告诉肚子里的孩子我会为他报仇的，一遍又一遍，直到眼泪流干。
太后冥寿，按照祖制后宫嫔妃要制作万字福献给太后，我和其他妃嫔需要到位份最高的兰贵妃处，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安排好一切后，我提前到了芷兰宫，刘兰芝的防范心很重，迟迟不见她出现，我知道她是在避免和我单独相处，我已预料到了，不着急的稳坐在前厅安静的等着。
门外传来通报声，画屏找的鱼饵来了。
刘兰芝的胞弟，平时嚣张惯了，看到我不仅没有行礼还一脸的傲慢：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月妃娘娘，这是向我姐姐示好来了”
我不屑的看着他，提高声音故意激怒他：
“示好？我腹中孩儿一出生，皇后之位归谁还不一定，区区贵妃之位也就你们刘家当个宝贝”
刘贞泉平时狂妄惯了没受过这种轻视，立马火冒三丈，重重的将茶杯摔到地上，一阵叫嚷怒骂。
刘兰芝听到后急匆匆的赶来，将骂咧咧的刘贞泉呵斥住，我趁机走向她，在她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使劲挣脱，我紧抓住不放，怒瞪着她：
“刘兰芝，你的死期到了”
时间刚刚好，看到萧储宴的身影后，我使劲往后倒去，从萧储宴和众妃子的角度看到的是刘兰芝将我推开，刘贞泉却看的清楚，嚣张惯的他丝毫不在意萧储宴的出现，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原本的撞击让我肚子已经很痛了，这一脚后，我觉得腿间有血流出来，只听到萧储宴大声的喊我的名字，我疼的昏死过去。
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低着头走的很沉重，越走越远，我心疼的焦急大喊。
直到醒来，我慌张的摸上小腹，微微隆起的小腹此刻已经平坦，我难过的痛哭。
我醒后一句话不说只呆呆的盯着房顶，萧储晏用极了耐心照顾我，我仍旧滴水不进。
直到画屏喂我时，摇了摇头，我愤怒的将碗摔到了地上，这是我俩事先说好的暗号。
如若刘兰芝不死，萧储晏不处罚刘家，她就摇头。
我看着房顶，嘶哑着说道：
“母后的事情是刘兰芝散布出去的，此事只有她的父亲知晓，后来为了与你撇清关系，她在周家的宴席上说了出来，我找到母后时她已无活下去的意念，她说她不死你就无法立足”
我听到萧储晏的手指握的格格响，许久，他只是命令人收拾干净，然后继续坐在床边闭着眼像在等着什么。
14
一日后有太监来报，刘贵妃的宫女举报，刘贵妃在宫内私自下蛊。
萧储晏勃然大怒，命人去搜。
萧储宴派去的人在刘兰芝的寝房里搜到了三个巫蛊小人，一个是我肚中的孩子，一个是萧储宴的，还有一个是我，每个上面都密密麻麻扎满了针。
萧储宴此生最恨的就是巫蛊，当年因为巫蛊之说，先帝将他的父亲处死，他最爱的母妃也因受不了屈辱自杀身亡。
刘兰芝和刘贞泉被打入死牢，宫内加强了戒备，三日后刘兰芝父亲主动上交兵权，以求萧储晏放过刘兰芝和刘贞泉。
朝堂上弹劾刘家和刘贵妃的折子，萧储宴不再驳回，而是派人一一核实，我知道刘家完了，刘贵妃也完了。
由于皇太后的冥寿将至，加上刘家这么多年的嚣张跋扈，民愤颇深，案子很快就破了，在萧储宴的红色批字下，刘家满门抄斩，刘贵妃被脱光后绑在刑场任人唾弃，三天后被折磨而死。
刘家亲信陆续被杀，朝堂上再无人威胁萧储宴的权利，自此他掌握了真正的实权。
刘贵妃暴尸街头那天，我去了萧储宴处，他在朝政殿与大臣商量着如何将刘家的土地和宅院分配的问题，心情很是好，不断传来他大笑的声音，全然没有对刘兰芝的怜惜之情。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他利用了，或许一开始，萧储宴就在利用我利用我腹中的胎儿来扳倒刘家，否则我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完成计划。
虽说当日是我派人去请的萧储宴，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能正好来到，偏偏他来的如此之巧。
刘兰芝或许也被他利用，他故意让刘兰芝有机可乘对我下毒，就是知道我会报复，然后再借我的手将刘兰芝除去。
我内心恨极了萧储宴，我觉得自己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为了报恩救了他还喜欢上了他。
我知道自己无法对萧储晏下手，更不是他的对手，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开，永远不再见他。
后来我明白，我爱的只是十五岁那年的萧储晏。
我让画屏告诉了暮庭君我的决定，暮庭君很快回了信息，妥。
自我小产后，萧储晏每日都会送来一颗药丸，亲自看着我服下，我没机会让画屏查验，只是感觉到身体逐渐的有精神了。
我一天天的呆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直到树叶全部凋落那天，皇太后冥诞到了，所有人都去了邶云寺。
临出发前，萧储宴派人将我迎进了他的马车，我已经许久没和他说话了，他好像很有耐心，即使我不回话他也说着，但他不明白，对一个心死的人来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月儿，凤栖梧桐，今日后我将亲自从梧叶宫迎你，立你为后”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将头垂下，避开了他的眼神。
所以没有看到萧储晏眼神中的阴森。
15
冥寿举办三天，这三天我们将住在邶云寺，男女香客是分开住的。
我和画屏在马车上互换了衣服，画屏进了厢房，我躲在了马车的暗格里，多日的忧愁和身体的折磨，我消瘦了很多，暗格轻松就躲了进去。
这天半夜，穿着我衣服的画屏在暮庭君的护送下，逃出了邶云寺。
就在我估算着他们应该逃出邶云寺时，安静的寺庙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汇报：
“禀皇上，那二人已经逃出邶云寺，属下已经派人跟踪，弓箭手和禁卫队已沿路埋伏，您下令就可以将他们捉拿”
然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阴寒的犹如地狱恶魔：
“朕要亲自捉拿他们”
我在马车中害怕的不敢大声呼吸，果然像我预料的那样，萧储晏早就看出我要逃走，他不动声色看着我安排一切，然后像猛兽戏耍弱小的动物那般，看着我挣扎痛苦。
如果我愿意求饶，他会施舍一样让我乖乖回到他的身边，从此任他玩弄。
如果我不愿意求饶，他就会杀了我，就没有人再忤逆他，他仍旧是那个可以掌控别人命运的人。
我的想法我的感受不重要。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萧储晏就是一头恶魔。
院子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许久我悄悄的从马车里下来，周围的士兵已经撤走，我没有等着暮庭君安排的人来到，直接翻墙逃出了邶云寺。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累极了，萧储晏不会放过我，我不想再连累身边的朋友，我朝着约定路线的反方向一路急行，天亮前赶到了汇水河。
船行到河的中央，我看到了绝望的一幕。
岸上出现了很多的士兵，骑在马上为首的人身姿威严，是萧储晏。
我闭上眼睛，任眼泪往下流，命运就是如此，我想尽办法最终还是逃不掉。
我的船被逼靠岸，萧储晏冷着脸，将我拽到岸上。
他将放着寒光的剑放在我的颈上，愤怒的看着我，：
“江清月，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逃不掉的”
我觉得人生路大抵走到这里了，我渡不了他，也无法从爱他的执念里自渡。
“萧储宴，你和太子妃救我娘一命，我陪你流亡了两年，恩情相抵消了，你庇护了我三年，也折磨了我三年，恩怨也扯平了，但你不该算计我的两个孩子，我看到你只有恶心厌恶”
我将手上的玉镯取下，狠狠摔在地上，萧储晏想要阻止没来得及，只听到清脆的响声下玉镯四分五裂。
萧储晏倏然发怒，我的颈间一阵疼痛，有东西流下，我摸了一下，看到了血。
“你知道是我送的，就该知道这是我最在乎的东西，是母后留给我妻子的”
然后一行泪从他眼中滚落：
“月儿，我喜欢你，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爱你，我恨刘兰芝，却要忍着恶心迎合她，你生下孩子他们就会杀了你，你痛苦，我就能减少些痛苦，所以我就要不断的折磨你，你是爱我，为什么就不能帮我？”
我绝望的看着疯癫的萧储晏，权力复仇已经让他失了本心，他此后的人生终将在痛苦中度过，而我活着，就会没有尊严的活在阴暗的泥潭里。
“萧储晏，我和你永生不再见”
我将颈部划过利剑，涌出的血将寒光的剑染红也染红了我的衣衫。
邶云寺悠远的钟声响起，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
“一切皆为虚幻”
恍惚间，我站在了白虎街上，一辆熟悉的马车迎面而来，风掀起了帷幔，我看到了太子妃和十五岁的萧储宴。
这一次我没有拦车而是选择了擦身而过。
更新时间：2025-04-16 22:3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