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章节

母亲节那天,全家逼着乌鸦嘴的我说完祝福后,妈妈车祸身亡。

爸爸说我是灾星,把我卖给人贩子。

人贩子嫌晦气,活活打死了爸爸。

哥哥们恨我害死爸妈,下药毒哑我。

隔天,我听到他们的对话。

“大哥,爸妈是因菲菲而死,咱们这么对殃殃不公平。”

“我们林家收养叶殃十几年,就当她还养育之恩了。”

大哥气定神闲的喝茶。

二哥也跟着附和:

“如今她替菲菲挡了998次灾,就差最后一次了,老三你可别坏事!”

原来,叶菲才是乌鸦嘴,他们收养我是为了替她挡灾。

第999次挡灾,我死在雪天里。

哥哥们却一个比一个疯得厉害。

......

1

卧室里的谈论声还在继续。

“菲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口成灾,村民们怀疑她是乌鸦嘴,好在那次发洪水前,你让叶殃去通知村民,他们才相信叶殃才是真正的乌鸦嘴。”

二哥笑道。

三哥愣住。

他让我去通知村民,原想洗清我乌鸦嘴的嫌疑,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我握住门把手,死死咬唇,颤抖地发出难听的呜咽声。

差点忘了,我是个哑巴,连哭出声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为了保护叶菲,把我伪造成乌鸦嘴的假象。

小到村里死了一只鸡鸭,大到爸妈的死。

就连为我取的名字,都别有用意。

叶殃。

灾祸、灾殃。

离开前我撞到了门。

“叶殃!”

大哥最先出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二哥盯着我的脸。

我努力把眼泪倒回去,装作迷惘的样子打手语。

【我是来喊你们吃饭的。】

“眼睛怎么这么红?”三哥抚摸我的脑袋。

我忙解释。

二哥翻译着我的话。

“她说刚才炒菜不小心熏到了眼睛。”

转身时,隐忍的泪水吧嗒掉落,落在手中的病历单上。

医生说我胃癌晚期,但我并不意外。

村里每次出现灾祸,村民们都要给我举办一次惩罚仪式来消灾。

次数过多,我的身体早就垮了。

我想告诉哥哥们我的病情,奢望他们能在最后的时光多爱爱我。

只要把叶菲那点零头爱意分给我就好。

不承想却听到令人心碎的真相。

饭桌上,哥哥们同时给我加菜。

这是从小到大,独属于我的偏爱。

哪怕体重超标长到120斤,我也会把碗里的菜吃干净。

叶菲又露出古怪的笑。

我终于看懂。

只有健康的体魄才能替她挡灾。

看着碗里装满的菜肴,胃里一阵恶心。

我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姐姐,你这是打算‘减肥’吗?”

大哥啪的拍下筷子:“叶殃,上大学翅膀就硬了是吧?”

二哥又往我碗里夹菜。

碗里的荤菜堆成小山,胃里再次翻涌。

大哥抢走垃圾桶,眼神如冰。

“不准吐!”他朝三哥使眼色。

三哥夹着一块腊肉到我唇边。

“殃殃,乖,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身体最重要。”

以往我不肯吃,都是三哥哄我。

我麻木地张口,心阵阵刺痛。

还没咀嚼就作了呕,吐的地上都是血。

意识昏迷前,我听到了哥哥们焦急的声音。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时担心我,却是在害怕我身体出问题无法替叶菲挡灾。

醒来时在医院,哥哥们眼神怪异。

大哥拿着病历单甩到我的脸上:“谁教你装病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二哥打量我。

三哥握住我的手,想听我解释。

心里堵得慌,还有丝丝恐惧在蔓延。

我不敢和他们对视,捶打着胸口装犯病。

“去找医生!她不能有事!”

大哥冲二哥和三哥吼道。

2

这时叶菲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检查完毕,面色漠然:“她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

“那她吐血是怎么回事?”三哥眼中闪过担忧。

医生和叶菲对视一眼。

叶菲才拿出一个剩半包的血袋:“三哥,你说的是这个吗?”

三哥推开我,面露失望:“你真的在装病?”

【三哥,我没有!】

一时忘了他和大哥看不懂我的手语,也忘了用手机打字。

急得去拽二哥袖子。

【二哥,我真的生病了,没有几天好活了,你能不能求下大哥,让我完成一周后的毕业典礼再给妹妹挡灾。】

二哥脸色白了白。

毕业典礼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老二,她在说什么?”大哥看我很激动,问道。

三哥也面露疑惑。

好半天,二哥才吞吞吐吐说:“她说……她说让我替她隐瞒装病的事。”

心里泛起冷意。

【二哥,你在撒谎!】

大哥看向我,声音冷冽。

“喜欢装病是吧?那毕业典礼你也别去了,让菲菲替你代领毕业证书。”

打字的手僵住。

上月大哥把叶菲安排进厂当经理,员工们都在背后拿学历说事。

大哥让她替我参加毕业典礼,分明有意帮她篡改我的学历。

叶菲笑着凑到我面前,抢走我的手机。

“姐姐,你就放心养病吧,我替你好好完成毕业典礼的。”

从小,为了得到家人那微薄的爱意,我对叶菲一忍再忍。

这张毕业证书是我唯一逃离叶家的希望,而大哥还要抢走给叶菲。

气火攻心下,又差点把喉里那口血吐出来。

叶菲眉眼闪过怨毒。

她抓住我的手,后退一步跌倒在地。

“啊!好痛!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她的小腿划出血丝。

大哥气得抬手扇了我一巴掌:“她是你妹妹,你把学历借给她用下就这么难吗?”

所有人都愣住。

大哥做事向来稳妥。

就算不喜欢我,也没有对我动过手。

脸上火辣辣的疼,我不甘地打出一行字。

【你知道我为了考上大学,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我无法开口,在学习上遇到疑难杂题,也没办法求助他人。

为了吃透一道题,多少次通宵达旦,哥哥们都看在眼里。

“够了!”

大哥眼中的愧疚一闪而逝,很快又转移话题:“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你装病就算了,还敢伤害菲菲!”

他讨厌谎言,却和二哥、三哥联手把我伪造成乌鸦嘴,让我替叶菲承受本应该属于她的灾祸。

也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对我欺骗,早就忘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出院那天,村支书带来聘礼替他的傻儿子求娶叶菲。

大哥去市里谈生意。

叶菲似早有预料,提前一周和闺蜜去旅游了。

家里只剩二哥和三哥。

“给我滚出去!”

二哥挥着棍子把人赶出门。

村支书搬出了爸妈欠下的人情债。

那时工厂刚起步,有一批进口材料需要村支书盖章确认,这事没法拿到台面上说。

爸妈答应村支书,就当欠人情,日后偿还。

“老三,你有听大哥说过这事吗?”

二哥棍子停在半空。

三哥想了会才点头。

他们同意后,村支书才肯离去。

但我没想到三哥会让我替嫁。

“殃殃,你也是叶家人,现在叶家有难,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你要真把我当成叶家人看待,就不会让我嫁给这样的人!】

村里无人不知,村支书那傻儿子,性情残暴不说,那方面还需求旺盛。

前后娶过两个媳妇,还没来得及怀孕就被折腾死在床上。

“殃殃,当年要不是爸妈好心收养你,你早就死在那个冬夜了!你还害死了爸妈,现在就当是你给爸妈赎罪,以后你想干嘛哥都答应你!”

眼眶酸涩无比,我在手机上打出一串字。

【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害死爸妈吗?】

3

当年大师说过,爸妈迟早会在叶菲的乌鸦嘴中应验而死。

所以哪怕是死,他们也要保护叶菲。

母亲节那天,全家人逼着我说完祝福后,妈妈当晚开车撞向大货车身亡。

第二天,爸爸把我卖给人贩子。

人贩子以为他想让自己沾上晦气,殴打爸爸。

爸爸没有躲,被活活打死。

爸妈的死,更加做证我是乌鸦嘴。

三哥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屏幕上的字,二哥突然从我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着病历单。

那是前几天我去医院做的新检查。

医生说癌细胞扩散得厉害,我的生命岌岌可危。

“三哥,你别信她,她生怕我们不知道她就要死了,还重新伪造了病历单,不就是想让我们同情她吗?”

三哥当着我的面将它一点点撕碎:“叶殃,我对你很失望!”

我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后脖颈传来闷痛。

“你放心,只是让你装装样子,把人情债抵了,到时我们再想办法救你。”

二哥一棍打晕了我。

醒来时,我穿着婚服,手脚无力,应该是被人下了药。

那傻子掀起我的头纱。

看到我的脸,傻眼了。

我以为他知道我不是叶菲,会闹着换新娘,没想到他嘿嘿傻笑。

“这个新娘子更好看,爸爸,我现在就要洞房,让她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村支书欣慰地抹着眼角。

“我儿长大啦,都知道要延续香火了。”

村民们掩唇偷笑。

傻子伸手去扯我的婚服。

撕拉——

听着滑落的拉链声,我眼里都是绝望。

“住手!”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大哥!

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二哥和三哥也来了,还带来了几名警察。

“强娶强嫁可是犯法的。”

他们拿出手铐,狐假虎威的架势。

我看出端倪,他们是大哥找人假扮的。

村支书被唬得只能放人。

哥哥们把我带回家。

我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又被锁进卧室。

原来他们心急如焚赶来救我,是因为明天要我替叶菲最后一次挡灾。

他们怕我熬不过新婚夜。

心脏密密麻麻地疼着。

眼下我的脑里都是一个念头。

逃!

夜深人静,我趁哥哥们睡着逃了出去。

在村口被一个村民逮住。

他们真是好算计,猜到我会逃跑,干脆收买彻夜巡田的人。

三哥最先赶来。

我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明天也是我的毕业典礼,我知道你们想让我替叶菲最后一次挡灾,我保证参加完毕业典礼就回来。】

看到屏幕上的字,三哥有些震惊。

“挡灾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

“毕业典礼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这些年,因为我是乌鸦嘴,村里人厌恶我,同龄人对避我如蛇蝎。

我只能和学习为伴,终于考上了不错的一本。

上了大学我就在等毕业,等实习,等自力更生,这样我就能逃出叶家这个牢笼!

毕业典礼,是我四年做梦都期待到来的日子。

我再次打下一行字。

【三哥,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这次算我求你了!】

眼泪落满脸颊。

我学着像叶菲一样哭得惹人怜爱,惹人心疼。

再抬头,我声音沙哑得像乌鸦。

“三哥,是大哥要毒哑我…你只是听他的话,我不怪你,只求…你放我走!”

那碗药是三哥喂我喝下的。

当时他眼里闪过挣扎。

三哥再次震惊:“你能说话了?”

大学四年,我跑得最勤的就是医院,吃过很多药才让嗓子有点起色,但也仅限于每天轻声说几句话。

三个哥哥里,三哥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想博一次。

三哥擦去我眼角的泪。

我知道,我成功激起了他心中那末愧疚之情。

可惜还没等来车,二哥就赶来了,手中攥着绳子。

“老三,你杵在那干嘛?她要真走了,大哥不会放过我们的!”

4

三哥眼中的痛苦一闪而逝,很快便拿起绳子。

挣扎间,二哥说:“叶殃,你不是说自己生病了吗?大哥为了让你养病,已经帮你向学校提交了延毕申请。”

天空正值破晓,我再也无力挣扎。

他们把我带到村尾的寺庙,绑在柱子上。

三哥轻抚着我的头。

“殃殃,别怕,最后一次挡灾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却捂不热我的心。

叶菲告诉过我,第999次挡灾,得用我的性命才能化解她乌鸦嘴的诅咒。

几个跳大神的喇嘛围着我念念叨叨。

村民们都在咒骂我:

“乌鸦嘴,不得好死!”

“怪物,应该烧死她!”

……

所有人都喊着让我死。

可死前,我想把多年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你们……愚昧无知,思想封建!什么乌鸦嘴,都是假的,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看到我能说话,村民们有些诧异,脸色却很难看。

有人刚从猪圈里出来,气得把剩余的猪饲料泼到我身上。

大哥也有些意外:“叶殃,你……你能说话了?”

我没理睬大哥,看着二哥和三哥,讥讽道:

“你们都上过大学,什么化解乌鸦嘴的诅咒,你们真的相信吗?”

“你们心知肚明,那是封建迷信,因为你们胆小、怯弱,没有主见,大哥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二哥攥紧拳头,三哥背过身不敢看我。

最后一句话嘶吼,我的声音沙哑如破锣。

“爸妈死后,大哥撑起这个家,你们怕他断掉经济来源,不敢反抗,甘愿被愚昧蒙蔽双眼!”

二哥和三哥毕业后就是无业游民,靠大哥养活,他们都视大哥的话为圣旨。

二哥脸皮薄,被我的话戳痛了自尊心。

他气得涨红脸,捏住我的下巴。

“说呀,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只是看着他笑。

他气得抓起一个村妇菜篮子里的辣椒,塞进我嘴里。

“说呀,我让你继续说!”

我笑容还是那么讽刺。

“殃殃,你快把辣椒吐出来,不然你嗓子会坏掉的!”三哥心急道。

我却一点点嚼碎吞咽。

额头、脸上都是汗。

二哥还在瞪我,以为我还会说更难听的话。

我却闭上了眼,任凭辣意像烧红的烙铁烫破喉咙。

我知道,我真的毁了,此生再也无法开口。

不过...都要死了,还要嗓子做什么?

喇嘛们还在神叨叨地念着,往我身上扔符纸。

大哥拉着二哥和三哥离去。

临走前,三哥回头看我。

“殃殃,你放心,熬过最后一次挡灾,以后我们会加倍补偿你的。”

夜半时分,喇嘛们在打盹。

我趁机挣脱了绳子,踉跄着步伐离开寺庙。

天下起了雪。

村口就在前面,可我再也走不动。

天旋地转中,意识丧失。

与此同时,三哥从噩梦中惊醒。

“雪!好大的雪!”

他跑到客厅,撞到二哥。

“殃殃她…她…你也梦到了对不对?”

大哥从房间出来,脸上布满冷汗,仍故作镇定。

“慌什么?不就是一个梦吗?”

门突然被敲得砰砰响。

村民的惊恐声传进来。

“你们快去看看!她死了……她死了……”

5

哥哥们赶来寺庙,把我放下来。

我整个人都被雪冻僵了。

大哥第一次温柔地唤我:“殃殃,你醒醒!”

此刻的我,已经化作一缕幽魂,站在他们身后。

三哥摇晃着我的身体,企图把我摇醒。

二哥握着我冰冷的手,神色复杂。

“叶殃,又装死是不是?这个消灾仪式还有两天才结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吗?”

他向来嘴硬,都没发现自己说话带着颤音。

看他们三人心急如焚的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和他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一起长大。

几十年时光里,无论我做什么,他们的眼里都只有叶菲。

我无数次都在期盼,他们能回头看看我。

只要一次就好。

不承想期待成真那天,是在我死之后。

三哥从大哥手里抢过我的身体,抱着我径直往家门赶。

他把我放在床上,把暖气开到最大。

屋子里暖洋洋。

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头发、脸上都沾满了雪,嘴唇也白如雪。

三哥打来热水,擦去我脸上的雪水。

暖气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反复擦拭着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还是冷得像冰雕,僵硬无比。

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鼻翼。

没有气息!

三哥攥紧了毛巾,嘴唇颤抖得厉害。

“殃殃…殃殃她……”

大哥去镇上请医生了。

二哥刚找到我的睡衣。

听到惊呼声,来到跟前。

“你起开!”

“殃殃她不会死的,她欠我们叶家的恩情还没还完,她还没给菲菲挡完最后一次灾,她不能死!”

三哥瞪圆了眼。

“殃殃都这样了,你还在想着挡灾的事,老二,你还是个人吗?”

二哥只当没听见,铆足了劲摇晃着我的身体。

摇了半天,我仍然没有睁眼。

“她怎么可能会死,肯定是在装,像小时候那样。”

二哥的反应我一点都不意外。

从小欺负我最厉害的是他,对我的成见最大的也是他。

九岁那年,叶菲抢同龄小孩的糖果吃,被人推下河。

她不会游泳,我只能跳下去救她。

哥哥们闻声赶来。

二哥盯着地上的我骂道:“叶殃,你怎么这么恶毒,竟然推菲菲下河!你以为没有菲菲,我们就会把你当成亲生妹妹吗?”

当时我喉咙里被那口水呛住,呼吸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唯独二哥不信。

葬礼当天,他丧服都没有穿。

“叶殃你别装死,给我起来!”

他拼命摇晃着我的身体。

呛在喉咙里的水被他摇了出来,我才睁眼。

二哥看着大哥和三哥得意至极。

“看到没,我就说她在装死!”

那以后,我但凡受伤,他们都觉得我是装的。

三哥也不愿相信我死了,疯了般去搓着我的手。

“殃殃,三哥给你暖手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三哥好不好?”

小时候,我生病时,怕冷。

他就这样抱着我,给我暖手。

等到身体暖烘烘时,我就会睁开眼睛。

可这次,无论他如何搓,我的手都没有一丝温度。

这时,大哥带着医生赶来。

天边才翻起鱼肚白,医生揉着惺忪的睡眼。

“你傻站在那干嘛?快看我妹妹,她怎么了?”

检查完我的尸体,医生摇头叹息。

“死者生前应该有病史,加上暴露在风雪里的时间过长,又服了辣椒等物刺激,这也加速了她的死亡,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还望家属们节哀。”

医生的话如当头棒喝。

二哥怔住。

三哥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为什么要把辣椒塞进殃殃嘴里,是你害死了她!”

6

二哥仍然死死地盯着我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离去。

大哥也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不敢看我一眼。

三哥拽着他来到我床前。

“殃殃现在死了,你满意了!”

大哥眼眶通红,哆嗦着手去摸我的脸。

才触碰到我的衣角,就被三哥一拳打到鼻梁。

眼镜落到地上,碎成片。

“这家里,最没资格碰殃殃的人就是你!”

“是你和爸妈提议让叶殃替菲菲挡灾,不然殃殃也不会死!”

“殃殃说得对,我就是懦弱、胆小,怕你停掉我的经济来源,不然那晚我早就放她离开了。”

看着悔恨不已的三哥,我只觉得讽刺。

在害死我这件事上,如果说大哥是主谋,那他也是递刀的帮凶。

大哥没有反抗,声音带着哽咽。

“我不知道她连一夜都熬不住,我以为她的身体……”

说到关键处,他又停下话头。

以前,叶菲经常刁难我,爸妈都站在她那边。

只要她不高兴,皱皱眉头,哥哥们就会罚我跪祠堂。

那次,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才晕倒。

大哥还骂我命硬。

此刻,三个哥哥都想起医生刚才说我生前有病史的事。

他们急匆匆赶去医院。

路过一间病房时,三人看到那道虚掩的门里有道熟悉的身影。

我飘了进去。

是叶菲!

她不是去旅游了吗?

此刻,叶菲坐在床前,给一个中年男人喂药。

那是叶家的死对头,对方姓林。

“好闺女,咱们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闺女?

我有些困惑。

哥哥们也是面露震惊。

中年男人摸着胡须,笑容得逞。

“这都是叶家的报应,当年明明是我中了500万彩票,他们竟敢私吞,那时,我就发誓要让叶家人吃尽苦头。”

大哥攥紧门把,指节用力到发白。

二哥攥紧拳头就要冲进去。

三哥阻止了他,轻声道:“再等等!”

下一秒,男人的话如雷击。

“叶家人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吧,他们折磨了叶殃多年,结果叶殃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哈哈哈哈!”

哥哥们瞠目结舌。

当年,爸妈开了个彩票店。

叶菲的生父无意间买的彩票中了500万。

他怕人眼红,私下找上门,承诺只要爸妈帮忙兑换这笔钱,就给他们10万封口费。

爸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终究是昧着良心吞下了那笔巨款,成了暴发户,后来又凭这笔钱在村里开了工厂。

对方几次来闹,都被爸妈赶出去。

他老婆气得心脏病复发,差点死去,为了给老婆治病,他借了高利贷,精神还有些不正常,逢人就说叶家欠他500万。

疯癫了一阵后他又恢复了神志。

妈妈在医生生下我那天,他老婆也生下了叶菲。

他买通护士把刚出生的叶菲和我调换,又把我扔到路边。

还请来了一个大师,说叶菲是乌鸦嘴,是不祥之人。

每应验一次灾祸,她就会受到一次反噬。

只要找到同龄的女婴替她挡灾999次,就能化解乌鸦嘴的诅咒。

爸妈本就迷信,我刚好被丢弃在门口。

于是他们领养了我。

而叶菲的生父很早之前就找叶菲认亲了。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人发现乌鸦嘴的谎言。

真相大白。

我觉得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从小我读书写字,信奉科学,根本就不信什么乌鸦嘴的诅咒。

可惜村民们,就连爸妈和大哥都深信不疑。

叶菲的生父只是使了些小手段就唬住了他们。

“你这个死老头,是你害死了我爸妈,我要杀了你!”

大哥铁青着脸一脚踢开了门。

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叶菲生父的腹部捅了进去。

7

二哥和三哥想阻止已经迟了。

我也有些不可置信。

向来庄重沉稳的大哥竟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男人捂着流血的腹部,倒下去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叶菲很快反应过来,挽住二哥和三哥的手臂。

“二哥,三哥,我也是被他逼的,他天天来学校找我,还带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所以你就和自己的生父筹谋来害我们叶家!”

二哥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叶菲没站稳跌倒在地。

“二哥,你打我!”

三个哥哥里,二哥最疼叶菲,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

哪怕摘不了天上的星星给她,也会在夜晚跑到田野里去抓萤火虫,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别叫我二哥,殃殃才是我的妹妹,是你和你父亲害死了她,还有爸妈,也是你们害死的!”

叶菲见装可怜这招对二哥无效,干脆露出真面目。

“现在装得兄妹情深,早干嘛去了!想知道我平日里都是怎么对叶殃的吗?”

“你们不在时,我会剪坏她的衣服,把她辛苦做好的作业丢进垃圾桶,在学校带头孤立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们叶家的养女!”

“九岁那年,我被人推下河,她竟然傻傻地跳下来救我。我说是她把我推下河的,你们还真信了,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二哥额上青筋直凸。

“贱人!”

叶菲腿上被踹了一脚。

三哥眼眶渐渐红透。

“原来殃殃才是我们的亲妹妹,这些年,我们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啊!”

大哥又朝地上男人的腹部捅了几刀,鲜血溅满脸庞。

“你还我爸妈,还我妹妹……”

直到警笛声响起。

警察带走了大哥,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二哥和三哥去探监,还带去了我的手机。

相册里有成堆的录像视频,记录着那些年,我在叶家的生活。

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出来,叶菲嫉妒我得了满分,把我的卷子通通撕碎。

我和她起争执。

即便是她有错在先,大哥还是维护她。

“不就考了满分吗?看把你能耐的,向菲菲道歉!”

我不肯,他便把我关在房间面壁思过。

直到饿得受不了,我才低头。

二哥生日,我向家里开蛋糕店的同桌学做蛋糕。

我天生手笨,不知道做毁多少个,才做成一个卖相口感兼具的蛋糕。

只因那天二哥不喜欢吃花生,便当着众人的面把蛋糕泼在我脸上。

“叶殃,我都说了不想见到花生,你还故意放在蛋糕里,专门来恶心我的是吧?”

可他好像忘了,我并不在家庭群里,又哪里知道他在群上说的这些。

三哥来参加家长会,叶菲为了让我丢脸,提前和她的小跟班们打好招呼。

家长会举行到一半,有人问他。

“叶殃说叶菲是垃圾桶里捡来的野种,真的是这样吗?”

三哥勃然大怒,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你在学校就是这么欺负菲菲的?”

家长同学们都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我。

“我没有,三哥,你相信我!”

我只是一个被集体孤立的人,他们都怕叶菲报复,没有人敢为我做证。

三哥把叶菲护在怀里。

“叶菲才是我的亲妹妹,以后谁敢再说三道四,我饶不了他!”

那是温文尔雅的三哥第一次发火。

家长会结束,我听到家长们再三叮嘱自己的孩子。

“这种品德败坏的人,你们可要离她远远的!”

我患癌,哪怕看到病例单,哥哥们都觉得我在装病博同情。

……

视频长达几十G。

二哥和三哥提前看过了,再次看还是泪流满面。

“我们怎么能这么对殃殃?”

“老二你混蛋,你怎么能把蛋糕泼在殃殃脸上?”

三哥去揪二哥的衣领。

二哥也揪住他的衣领。

“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当众承认叶菲才是亲生的,不等同告诉他们殃殃是捡来的吗?”

要不是警察出手阻止,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我站在他们身后,笑得嘲讽。

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哥砰地站起身来,眼底一片猩红。

他猛然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我是混蛋!”

他存了求死的决心,用尽全力头朝墙狠狠撞去。

警察们的注意力都在二哥和三哥身上。

无人顾及他,鲜血从他额头蔓延到脸上。

大哥被送去医院抢救,我也跟了过去。

他躺在手术台上,还有一丝神志,艰难地朝我伸手。

“殃…殃,原谅哥哥……”

8

大哥,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你。

大哥的手渐渐落下,心电图也归为直线。

医生们惋惜摇头。

“本来还有希望救治,可惜他求生意识太薄弱了,我们也只能尊重病人意愿了。”

大哥死后,二哥也疯癫了。

他把叶菲送给村支书的傻儿子。

叶菲在村支书家过得猪狗不如,白天要包揽所有家务,还得下地干活,晚上又被傻子磋磨。

她试图逃跑都失败了,等待她的是更加惨绝人寰的惩罚。

半年后,叶菲终于逃了出来。

她被折磨得瘦骨嶙峋。

刚产下孩子,身子虚弱得厉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躲进了叶家。

二哥醉酒去天台吹风撞见她。

争执间,两人一同从天台掉下去。

叶菲当场身亡,二哥侥幸活下来。

醒来后,瘸了条腿,伤口还没恢复他就偷偷出院了。

看到路边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二哥喜极而泣。

“殃殃,是二哥错了,你原谅二哥好不好?”

女孩的男友及时赶来,当场报警。

二哥诊出精神病,被送进了疯人院。

每次他发病时,护士们都要扮演我的角色,一遍又一遍地喊他二哥,他才能安静下来,配合着打镇静剂。

我怎么都想不到,往日那个桀骜不驯的二哥变成了傻子。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原谅他生前对我做过的事。

清明节那天,我飘去看了三哥。

他采摘了很多野花放到我的墓碑前。

身子直直地跪在那里,向我忏悔。

“殃殃,我真的好后悔,那晚我应该让你离开的。”

“我不知道你真的生病了,是我害你连临终前的心愿都没有完成,我没有资格奢求你的原谅。”

大哥和二哥都希望能获得我的原谅,唯独三哥,他没有资格祈求我的宽恕。

三个哥哥里,我最恨的人其实是他。

从小到大,他一次又一次给了我希望。

他总说,大哥和二哥只是表面对我不好,心里还是关心我的,让我不要气馁。

那次洪水散去后,村长组织村民举行了消灾仪式,我被打得奄奄一息。

叶家人都在酒店为叶菲庆生。

简单处理了伤口,我终于鼓起勇气逃跑。

还是三哥找到我。

“殃殃,你别走,爸妈和哥哥们都是爱你的,他们让我来帮你上药。”

就这么一句没有分量的关心,我便跟他回去了。

妈妈把叶菲吃剩的蛋糕捧到我面前,我感动得不行。

后来才明白,有些人的心天生就比石头硬。

三哥每隔几天都会来看我,知道我喜欢花,每次都会带不同类型的。

来年清明,有个姑娘来上坟,身形和我有几分相似。

三哥竟将对方认成我。

“殃殃,你回来啦?”

姑娘吓得手中的百合落地,撒腿就跑。

“鬼呀,救命!”

三哥已经好长时间不打理自己了。

他脸上胡子拉碴,眼下乌青一片,衣服也破烂不堪,身上还有一股子异味,像从荒山里走出来的丧尸。

当天,姑娘请来了大师做法。

闹了半天才知道,三哥只是偶尔精神失常的疯子。

姑娘又请来了人迁坟。

这事闹到了网上,三哥上了新闻头条。

【清明上坟,坟里爬出来了丧尸】

有慕名而来的博主,为了让视频更有说服力。

他们趁三哥精神失常时,把他打扮成丧尸的模样。

恢复神志时,三哥想逃跑,被人牢牢抓住。

那批人为了永久获得这波泼天流量,强行让三哥喝下听话水。

三哥再次火遍网络。

来的人越来越多,要求也在越来越高。

他们给三哥镶金牙,学僵尸跳等。

在一个雨天,三哥彻底疯了,咬死了一名摄影师,跑进了树林里。

那之后,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灵魂消散前,我在新闻上看到叶家的报道。

哥哥们集体疯癫后,贪婪的工人把工厂里的器材都偷走变卖,叶家工厂随之倒闭。

这条消息足足占据了一周的新闻热搜。

众人无不唏嘘。

“彩票圈有一个说法,中巨额彩票者十之八九妻离子散,看来叶家也没逃过此劫呀。”

  • 品味沈景渊陆明城的悲欢离合总裁的替身陷阱大结局已更新!
  • 公路求生:开局觉醒SSS级天赋完整番外篇章上线(符子墨周月灵)的逆袭之路……
  • 重生后,我要当老板已更新完本小说+附加(林夏)无干扰
  • 撤回送白月光女总裁的两颗心脏(沈晨曦蒋宴林未)整本在线阅读热更章节
  • 更新时间:2025-04-16 22:29:40

    上一章继续阅读下一章
    文字: 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