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等一下，等一下……”文轩扯着嗓子，朝着那扇即将合拢的电梯门呼喊，他脚步匆匆，几个大步便跨进了电梯轿厢。
“你要去几楼？”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文轩闻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容姣好、神色淡定的脸庞，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彼时，文轩神色焦急与女子的从容淡定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经她这一提醒，文轩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仅还没按下楼层按钮，甚至连一句简单的道谢都未曾说出口。
他抬手正要按下 “6”，却发现按钮已然亮起。原来，他与这位女子 —— 孟雪，竟要前往酒店的同一楼层。在这狭小逼仄的电梯空间里，本就不善言辞的文轩，只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略显尴尬的安静。可不知为何，他总隐隐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似乎能将他内心的窘迫与不安看得通透。
“你是去……？”孟雪率先打破了沉默。
“相亲。”文轩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滑开。
“我也是。” 孟雪的回应，让文轩心中猛地一震。
不会这么巧吧？他暗自思忖，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自己，见身上衣服还算整洁得体，又抬手摸了摸出门前特意用摩丝打理过的头发。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局促不安。此刻，他心里犯起了嘀咕，如果这次相亲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位女子，那估计十有八九要 “黄”，想到这儿，他不自觉地跟在孟雪身后，脚步也变得有些沉重。
只见孟雪在 “620” 包间门口停住脚步，短暂地看了眼门牌号后，便安静地朝着隔壁包间走去，推开门的瞬间，她转过头，对着文轩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文轩却觉得这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文轩，你可算来啦！”“还好赶在唐琪前面，不然可就失礼喽。”“放松些，别这么紧绷着。”“一会儿可得主动点儿啊。” 文轩刚踏入包间，妈妈和阿姨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围了上来，关切的话语中还夹杂着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阿姨，你们好。” 一道清脆、礼貌的问候声传来，唐琪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包间。她肤色白皙如雪，嘴唇红似樱桃，眉毛清秀，精致的妆容更是衬得她明艳动人，与微信照片上的模样别无二致。
文轩礼貌性地与唐琪握了握手，可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电梯里遇见的孟雪，她虽未施粉黛，却周身洋溢着一种大方自然、灵动可爱的气息。
文轩，年方 29 岁，是一家网络科技公司的技术员。自大学毕业后，他曾谈过一场恋爱，满心欢喜地付出，却惨遭对方背叛 —— 女友劈腿前男友。这两年来，文轩虽已逐渐走出上一段感情的阴影，可相亲之路却颇为坎坷。一个又一个相亲对象，都因他在相处中不够主动，最终不了了之。
此次相亲，牵线搭桥的是他的阿姨，介绍的是她单位的同事唐琪。两人在微信上简单聊过几句后，便相约线下见面。
要说对唐琪没感觉吧，两人无论是个人条件，还是相亲的流程，都完美契合家长们的期待：经人介绍、互相了解、线下见面、约会相处，按部就班，不出意外的话，便能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殿堂。
可要说有感觉吧，文轩又实在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没有想要倾尽所有对对方好的冲动，甚至连心底那扇紧闭的心门，都未曾真正敞开。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却又总让文轩觉得，这一切好似是在被迫前行。
正走神间，文轩感觉脚被轻轻踢了一下，“唐琪问你呢，平时工作是不是很忙？” 妈妈问他，又笑着对唐琪解释道，“我们家文轩啊，就是性格内向了些。”
文轩回过神，略带歉意地说道：“噢，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没错，平时工作是有点忙。”
“肯定是在琢磨工作上的事儿呢。文轩啊，工作固然重要，可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小琪这姑娘聪明又善良，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呀。” 阿姨说完，还特意朝文轩眨了眨眼，暗示他要主动些。
“阿姨，您过奖啦。” 唐琪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看了文轩一眼。
见状，文轩的妈妈和阿姨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与期许，似乎在说 “这事儿有戏”。
这场相亲饭局，就在长辈们讲述文轩小时候的趣事，以及众人欢快的笑声中落下帷幕。
02
“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吗？” 文轩在微信上给唐琪发去邀约。
“你应该说‘我们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哪’。” 唐琪很快回复道。
“这两者有啥区别吗？” 文轩满心疑惑。
“区别可大了！一个是询问，一个是直接做决定，后者才显得果断、有主见。” 唐琪解释道。
文轩无奈地发了三个冷汗的表情。类似这样的争论，在他们日常交流中已屡见不鲜，文轩实在想不明白，唐琪为何总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在他看来，和对方商量，明明是尊重对方意见的表现，怎么就成了没主见呢？
算了，懒得跟她争辩，反正到最后，往往都是唐琪占上风。文轩不知道的是，唐琪满心期望，想把他雕琢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唐琪也不了解，文轩并非一味迁就，只是不愿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浪费口舌。
临近电影院，唐琪自然而然地挽起文轩的胳膊。几乎每次肢体接触，都是唐琪率先主动，起初，文轩还有些不自在，时间一长，竟也渐渐习惯了，甚至心底还隐隐生出一丝骄傲，毕竟，哪个男人不希望在旁人眼中，自己是被伴侣深爱的呢？
文轩不经意间抬头，目光与前方两米开外的一道视线交汇。那是一双极为清亮的眼睛，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虽未言语，却好似藏着千言万语。
他下意识地环顾孟雪四周，直至看到一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那一刻，文轩只觉心里某个角落，瞬间被失落填满，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人流如潮，裹挟着他们不断向前，孟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人群中，仿佛方才那短暂的眼神触碰，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从未真实发生过。
待文轩找到座位坐下，却意外发现，身旁坐的正是孟雪。借着大屏幕投射出的微弱光亮，他们清晰地捕捉到彼此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而后，又心照不宣地、故作镇定地别过头去。
电影放映至一半，抽泣声不时在影院响起，影片中那股浓烈的悲伤情绪，似是冲破了屏幕的束缚，弥漫在整个观影空间。唐琪一边轻声抽泣，一边用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小声说道：“易遥太可怜了，活得太辛苦了，要是换作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文轩却并未被影片中的悲情氛围深深感染，甚至在他看来，影片在逻辑上存在一些瑕疵：当女主遭受众人欺凌时，学校方面为何毫无作为？男主又为何不见踪影？女主仅仅反击了一下，为何就被轻易察觉？
文轩暗自思忖，或许是影片对悲情氛围的渲染太过浓烈，才让众多观众深陷其中。在他印象里，女性往往更为感性，更容易被这类情感所打动。这么想着，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孟雪，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观影。
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呢？文轩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疑问，紧接着，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仅仅见过两次面，自己为何会在意她的想法？难道，自己真的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愫？正思索间，他瞥见一只手轻轻覆上孟雪的手，那一刻，他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喊：“不！”
接下来的观影时间里，文轩如坐针毡，心乱如麻。他竭力克制，却始终无法停止胡思乱想，同时，又生怕自己内心的不安被旁人看穿。他深知，如果将内心这份隐秘的情感公之于众，无疑会被人冠上 “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的骂名。
“要是我是易遥，你会像顾森西那样对我吗？” 看完电影返程途中，唐琪撒娇般地问道。面对这般无厘头的问题，文轩内心实在不想回应，可看到唐琪满含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在文轩看来，倘若在一段感情里，偶尔牺牲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便能换来对方舒心的笑容，那么，偶尔撒个善意的谎言，似乎也并非不可原谅。
然而，回答完这个问题，文轩却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曾经，他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地对待前任，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如今，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语，反倒能让现任开心。他不禁在心底问自己：在感情中，究竟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一时间，他陷入迷茫。
03
文轩一路小跑，抵达山顶。像往常一样，他轻车熟路地走到那颗熟悉的大石头旁，缓缓坐下。冬日的微风轻柔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轻轻抚过他的脸庞。
有时，文轩会选择什么都不想，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石头上发呆，任由思绪放空一两个小时。待起身下山时，他总会感觉身心格外轻松、舒畅。这，便是他独有的放松方式，只是，旁人往往难以理解，总以为他是在 “修仙”，不食人间烟火。
“一个人去爬山了？怎么不叫上我呢？” 唐琪的信息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文轩心烦意乱，索性直接关机，眼不见为净。最近，他正被催婚一事搅得焦头烂额、烦躁不已。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会对婚姻心生恐惧，或许是还未做好步入婚姻殿堂的准备，又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更钟情于一个人的自由生活。
他与唐琪的感情发展，似乎太过仓促。相识短短一个星期，便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星期后，关系愈发亲密；三个星期时，两人相处起来，竟已如同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平淡如水。或许，在爱情的道路上，他们的脚步迈得太快，导致激情与新鲜感也随之快速消逝。
明明身处一段亲密关系之中，文轩却时常陷入莫名的空虚与迷茫。他渴望在感情里得到理解与包容，可现实却是，唐琪总是不停地质问他 “为什么”；他向往一份宁静与清静，唐琪却总要求他时刻陪伴在侧；他追求自由自在的感觉，可在这段感情里，压抑感却如影随形，不时袭来。
倘若一段感情，非但不能让人感到舒适与放松，反而带来更多负面情绪，那文轩宁愿回归单身生活。可他终究还是缺乏足够的勇气，向唐琪坦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能独自默默承受、消化这些情绪，而后，继续按照唐琪喜欢的方式相处。
“如果你爱我，就应该愿意为我改变自己。” 唐琪的这一观念，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住文轩。尽管内心抵触，文轩却又隐隐认同这句话的正确性，他无奈地认为，这或许就是在爱情里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应承担的责任。
回想起与唐琪的朋友们见面的场景，文轩仍历历在目。每次见面之前，唐琪都会事先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详细到见面时要做什么，甚至连说哪些话都一一安排妥当，而这一切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在旁人面前展现出他们有多么恩爱。在文轩看来，如果两人真心相爱，恩爱之情理应自然而然地流露，又何须这般刻意 “彩排”？
唐琪还总念叨，让文轩多出去与人交往，别总是闷在家里。可文轩本就是一名技术人员，在他心里，踏踏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实在不愿花费过多精力，去经营那些与工作无关、在他看来 “无关紧要” 的人际关系。
又有一次周末，难得放假一天，文轩满心欢喜地打算宅在家里好好休息，却被唐琪强行拉去逛街，逛了整整一天。期间，唐琪每次试穿衣服，都会询问文轩的意见，文轩若说好看，唐琪便觉得他敷衍；若说不好看，又会被指责没眼光。
独处时，文轩静下心来，细细梳理这段感情。他逐渐认清，“如果你爱我，就应该接受真实的我，接受我的内向、孤独，以及不爱交际的性格。我从未要求你改变什么，可你却仗着我对你的在意，对我发号施令。”
此刻，文轩心中长久以来的矛盾与纠结，瞬间烟消云散。他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一直顺从唐琪的意愿，并非真的深爱她，而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未曾卸下内心的防备，没有与她坦诚相待。与其说自己是在迁就她，不如说是害怕袒露真实的自己，宁可被她牵着走，也不愿暴露内心的脆弱。
倘若在爱情里，双方都无法展现最真实的一面，而是处处伪装，那么，这份伪装必将成为爱情的致命杀手。一味地压抑自己，即便自己不乐意，也要让对方开心，这并非真正的爱情，而是一种病态的自我牺牲。
人们常说，成年人的爱情，总免不了妥协与将就，凑合着过日子就行。可文轩内心深处，实在不愿让自己往后的人生，与另一个人在不开心、不和谐的氛围中凑合度过。
正当文轩准备下山时，视线里，一位身着红色衣服的姑娘正缓缓朝山顶走来。尽管距离尚远，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文轩心底却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让自己心动的孟雪。
他瞬间呆立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冥冥之中，他隐隐觉得，自己与孟雪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缘分。孟雪看到文轩的身影后，脚步先是微微迟疑，接着猛地转身，似要逃离。可没跑几步，她又停下脚步，转身朝着文轩飞奔而来。“文轩，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了吗？我是孟雪，曾勇的前女友。” 孟雪的声音微微颤抖。
三年前，文轩刚经历失恋的重创，满心悲戚地与几个好友在 KTV 借酒消愁。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几人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喝得昏天黑地。文轩时而痛哭流涕，泪水肆意地在脸颊上纵横；时而又痴痴傻笑，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与前女友的过往。
孟雪回忆起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轻声说道：“当时，看着你那副模样，我心里五味杂陈，或许那就是纯粹的心疼吧。你对她那般深情，你们在一起度过了好几年的时光，可她最终还是决然离去。在场的人，包括曾勇，都纷纷指责她，说她不是个好女孩，可你却极力反驳，坚称是自己配不上她。”
后来，孟雪登台唱了一首歌，刘若英的《我敢在你怀里孤独》。她的歌声如潺潺溪流，带着淡淡的忧伤。“不知道为什么，在唱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样子，你的脆弱，你的孤独，就像电影画面一样不断浮现。我知道，在我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心里想着你，这样的感觉很不应该，甚至有些丢人，但请你务必听我把话说完。” 孟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似是害怕文轩会打断她。
唱完后，文轩第一个鼓掌，真诚地夸赞道：“你唱得真好！” 那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束光照进了孟雪的心里，让她心里甜滋滋的。回去之后，孟雪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拿曾勇的手机翻看文轩的朋友圈。“我发现你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单纯、没有心机，每一条动态都像是在诉说着真实的自己。” 孟雪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
随后，孟雪悄悄加上了文轩的微信，却设置成不让他看自己的朋友圈。“我开始默默关注你的生活，知道你喜欢一个人爬山，享受一个人听歌的静谧时光，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治愈内心的创伤，也知道你虽然绝口不提过去，可并不代表你不想念她。那些日子，看着你的动态，就好像能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 孟雪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怀念。
孟雪和曾勇分手后，她猜想曾勇肯定在文轩他们面前说了自己不少坏话。“其实，我是实在受不了他的大男子主义，稍有不如意，就对我大发雷霆。那次，我们大吵了一架，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激烈地与他争吵，一气之下提出分手，而我，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从那之后，我偶尔会想，或许我和你之间，会有更多的可能。” 孟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你肯定好奇，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从未给你发过信息。” 孟雪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是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与你开启对话，害怕自己唐突了，破坏了这份微妙的感觉；二是我觉得，以这样默默关注你的方式，也挺好的。尽管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悄悄喜欢一个人三年，听起来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像个笑话。” 孟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
“我曾想，或许有一天，你会无意间发现我的存在。后来，我早已取消了那个不让你看我朋友圈的设置。有时候，你发一条动态，我就顺着你的意思，也发一条类似的。你的封面图是一个男孩面朝大海，我的则是一个女孩向着海的另一边招手，我总觉得，这就像是我们之间一种无声的呼应。” 孟雪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我还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相遇了，你是否会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我就默默把你删除，将这段记忆永远埋藏在心底，当作我一个人的秘密，独自守着这份回忆度过余生。”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我们却迟迟没有相遇。直到那天，我走进电梯，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身影，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强装镇定，鼓起勇气问你去干什么，尽管我心里有种预感，你也是去相亲。”
“那天晚上去电影院，再次遇到你，我感到万分意外，我也察觉到，你似乎也有同样的惊讶。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碰巧和你在同一天去相亲的陌生人。但对我而言，你是我一直以来都渴望真正去接近的人，尽管我自认为已经了解你的内心，可还是想要更靠近你一些。”
“放心，我不是那种圣母心泛滥，想要拯救你的人。从前不是出于怜悯，往后也不会是，假如我们真的有在一起的可能。我懂你看似孤寂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炽热而赤诚的心；我懂你憨傻表象的背后，是对生活透彻的领悟；我懂你封锁自我，不过是在拒绝再次被伤害。”
“你很优秀，从你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与出色能力就能看出。你很有责任感，不想忤逆家长的意愿，宁可委屈自己，把所有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扛。你一直渴望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迫于家庭的压力与自身的无奈妥协，你选择了现在这个相亲对象。”
“假如在这段感情里你是快乐的，就不会只是干巴巴地应付式地发个朋友圈宣告你脱单了。你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负面情绪，一是不想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二是深知他人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反而可能会觉得你矫情。我都懂，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马上要结婚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快了，因为昨天他向我求婚了。可在我们的人生各自踏入下一个阶段之前，我还是想要打破这份平静，制造一点意外 —— 在这里，向你坦白这一切。”
“我知道这很傻，甚至有些戏剧性，但它就是发生了。在这之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并不期待人生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转折，只是突然觉得，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不想带着这个秘密度过漫长的一生。”
“再见，文轩，祝你幸……” 孟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05
就在孟雪即将说出最后那个 “福” 字时，文轩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猛地用力抱紧她，他的嘴唇急切而热烈地贴上孟雪的嘴唇。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脸颊滑落，“啪嗒啪嗒” 地滴落在两人脸上，与孟雪的泪水交融在一起。
当孟雪发出第一个音节，轻轻叫出他的名字时，文轩的心瞬间被深深触动，仿佛有一根弦被精准地拨动。他静静地听着孟雪倾诉，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转变为深深的感动，在心底，他早已等待着她将所有真相娓娓道来，渴望了解他们之间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过往。
文轩在心底感叹，难怪初次遇见孟雪，就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难怪即便两人未曾言语，她的眼神却仿佛能洞察他的每一个心思、每一个举动；难怪即使对她知之甚少，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原来，早在三年前，在那个悲伤的KTV 夜晚，他便在孟雪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爱的种子，历经时光的洗礼，在缘分的催化下，如今已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此刻，文轩和孟雪置身山顶，四周寒风凛冽，可他们却浑然不觉。他们忘却了俗世中各自还有恋人在等待，忘却了生活里堆积如山、亟待处理的琐事，忘却了周遭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与干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全身心地沉浸在当下这珍贵的一刻，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文轩在心中自责：“我怎么如此愚笨？一直未曾发现你的存在。倘若我能早点察觉，或许我们早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度过无数美好的时光。” 他又略带嗔怪地看向孟雪：“你怎么这般傻？为何要等这么久才将秘密告诉我？要是你能早点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多宝贵的岁月。”
然而，生活无法重新来过，每一个当下发生的事情，都是命运的安排。孟雪从前选择沉默，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有些感情，需要时间的沉淀与积累，才能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
孟雪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文轩面前，这份赤诚与勇敢，让文轩怎能不给予回应，又怎忍心让她的深情落空？文轩深知，孟雪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做出如此大胆的告白。而自己，又是何等幸运，能得到她这般毫无保留的青睐与深情。
文轩坦诚地在心里回应着：“没错，我一直渴望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能与心爱之人相知相伴。倘若未曾遇到，我也坦然接受人生的不完美。其实，我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优秀，可我愿意为了你，努力改正身上所有的缺点，成为更好的自己。”
孟雪熟知文轩生活的方方面面，从工作的点滴，到生活的爱好，再到内心深处的想法。而文轩对孟雪，虽知之甚少，但此刻，他心中却对她充满了信任与喜欢。“是的，在你坦白这一切之前，我就已不知不觉地喜欢你了，只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毕竟那时，我们都有各自的感情羁绊，所以我只能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 文轩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他承认，自己的性格或许不够果敢，无法为了心中所爱，不顾一切地勇往直前。但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错过孟雪。那些过往的束缚，那些世俗的顾虑，都将如过眼云烟，随风飘散。
文轩坚信，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有限，但当两颗真心相互碰撞、交融，所迸发出来的能量将无坚不摧。无论未来他们将面临多少艰难险阻，都定能携手并肩，一一克服。
“孟雪，幸好你来了，幸好你勇敢地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往后的余生，愿我们能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待，携手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收获属于我们的幸福与快乐。” 文轩在心底深情地诉说着。
他深知，无需言语，孟雪定能感受到他内心的这一番深情告白。此刻，一个深情的吻，两行交织的热泪，已然胜过了千言万语。
更新时间：2025-04-16 22: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