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淌泪,喜帕蒙眼。
冰冷的婚床上,心比这冬天还冷。
替我那好姐姐,嫁给传说中快死的病秧子七王爷霍郁。
据说他暴戾、丑陋、还活不过三个月。
我这穿过来就接了这么个烂摊子,估摸着是得守活寡了。
可盖头被挑开那瞬间,我懵了。
这男人,剑眉星目,哪丑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眼神冰冷:
“安分点,孤让你死得痛快些。”
下一秒,他猛地咳血,倒在我身上。
我以为他是真不行了。
谁知他贴着我耳朵,气若游丝,却字字惊雷:
“敢乱动,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
我:???大哥你剧本拿错了吧!
1. 替嫁冲喜
我叫姜梨,是个倒霉的穿越人士。
上一秒还在吐槽小说剧情老套,下一秒就穿成了书里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女主是我那白莲花姐姐姜莞,她重生归来,知道嫁给七王爷霍郁没好下场,哭着求爹娘换人。
我这刚穿来的倒霉蛋,就被亲爹后娘打包塞进了花轿。
理由?
“反正你也是庶出,废物利用罢了。”
“能给莞儿换个好前程,是你的福气。”
我呸!福气你个头!
谁不知道七王爷霍郁是个活阎王?
不仅身患重病,药石无医,还性情暴戾,传闻他府里的丫鬟,没几个能活过一个月。
我这是替嫁过来冲喜?不,是替死!
坐在喜床上,我心里把姜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大不了等他嗝屁了,我卷了家产跑路。
守寡就守寡,总比在姜家受气强。
正盘算着怎么在这王府苟活,盖头猛地被人挑开。
我下意识抬头。
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撞入眼帘。
剑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除了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带着病态的青黑,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等等,说好的丑陋呢?这颜值,吊打娱乐圈小鲜肉啊!
我正愣神,下巴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
力道很大,疼得我龇牙咧嘴。
“姜家嫡女姜莞?”他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冷意。
我眨眨眼,心想:完了,身份要暴露?
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快死的人,知道我是谁又如何?
于是梗着脖子:“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他冷笑一声,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进了孤的门,就给孤安分点。”
“不然……”
他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帕子捂住嘴,很快被染上刺目的鲜红。
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弥漫开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我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心里有点发毛。
不会吧?这就要挂了?
我还没当上寡妇呢!
他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停下,身子一软,竟直直朝我倒来。
我下意识想躲,但没躲开。
温热(?)的身躯压在我身上,不算重,但那股子药味和血腥味更浓了。
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王……王爷?”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回应。
难道真挂了?
我心跳加速,不是吧,这才刚见面啊!
正当我准备伸手探他鼻息时,耳边却传来他微弱却冰冷的声音。
“敢乱动,孤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
我:“……”
我靠!
大哥,你都咳成这样了,还能放狠话?
敬你是条汉子!
但我不敢动了。
这人力气不小,真能说到做到。
他压在我身上,呼吸喷在我颈窝,带着灼人的……呃,病气?
我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喘。
“王爷,您……您先起来?”我小声商量。
“闭嘴。”他声音依旧虚弱,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行吧,大佬您说了算。
我就这么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任由一个“垂死”的王爷压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缓过来了点。
撑着身子坐起来,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滚去偏殿睡。”
“啊?”我有点懵。
新婚之夜,让我滚去偏殿?
虽然我巴不得离他远点,但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他不等我反应,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概是想往内室走。
结果没走两步,脚下一软,又摔了。
这次没砸我身上,是实打实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听着都疼。
我:“……”
大哥,您这身体状况,真的还能扭断我的脖子吗?
我有点怀疑。
他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旁边的侍女吓得脸都白了,想上前又不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王爷,您没事吧?”
他趴在地上,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滚!”
声音不大,但气势十足。
我缩了缩脖子,得,算我多管闲事。
我转身就想走,爱咋咋地吧。
可刚走两步,又听见他压抑的闷哼声。
听起来……很痛苦。
我脚步顿住,心里天人交战。
救?还是不救?
救了,可能被他迁怒弄死。
不救?万一他真就这么挂了,我岂不是要背上克夫的名声?虽然我不在乎,但万一他那帮手下不放过我呢?
纠结了三秒,我一咬牙,转回去。
“那个……王爷,我懂一点……嗯,推拿之术,或许能帮您缓解一下?”我硬着头皮瞎掰。
我哪懂什么推拿,但现代人嘛,多少知道点穴位按摩。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趴在地上,侧着脸看我,眼神里全是怀疑和审视。
半晌,他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找到他背上的几个穴位,学着以前看的养生节目,轻轻按压起来。
手下的身体,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瘦弱。
反而……挺结实的?
肌肉线条流畅,带着一种病态下的力量感。
我一边按,一边偷偷观察他。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按着按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这身体……好像没那么虚啊?
刚才咳血咳得那么厉害,现在气息却这么稳?
还有那摔倒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这哥们,不会是在装病吧?!
2. 装病之谜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装病?图啥啊?
一个王爷,装得快死了,连大婚之夜都得演戏,还咳血吓唬我一个小丫头。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怎么停了?”他闭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没……没什么。”我赶紧继续按。
心里却翻江倒海。
如果他是装的,那他图什么?
避祸?躲夺嫡?
这剧本我熟啊!
宫斗宅斗小说里,这种扮猪吃老虎的男主不要太多!
难道我穿的不是炮灰剧本,而是……女主剧本?
不对不对,女主是我那白莲花姐姐姜莞。
我顶多算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想到这儿,我心里更凉了。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保命要紧。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给他按着。
力道不轻不重,尽量表现得专业一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动。
“扶孤起来。”
“哦,好。”
我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坐在床边。
他依旧闭着眼,脸色苍白,仿佛刚才那一番折腾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水。”他吐出一个字。
旁边的侍女赶紧端来一杯温水。
我接过来,试了试温度,递到他唇边。
他微微张口,喝了两口。
水珠顺着他嘴角滑落,划过线条分明的下颌,没入衣襟。
有点……性感?
呸呸呸!姜梨你想什么呢!
这可是个随时能扭断你脖子的病娇(?)大佬!
“下去。”他喝完水,又下了逐客令。
这次是对着所有侍女说的。
侍女们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我和他。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他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
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去偏殿?
外面黑灯瞎火的,我一个刚来的,鬼知道偏殿在哪儿。
留下?
万一他半夜又“犯病”怎么办?
我纠结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
“过来。”
我吓了一跳,“干……干嘛?”
他缓缓睁开眼,凤眸里一片清冷,看不出情绪。
“给孤……暖床。”
我:“???”
暖床?
大哥,你不是快死了吗?你还有这心思?
而且你刚才不是让我滚去偏殿吗?
这反复无常的,有病吧!哦,他确实有病。
“怎么?不愿意?”他挑眉,语气带着危险。
“没……没有。”我怂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暖床就暖床吧,总比睡偏殿强。
我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脱了外面的嫁衣,只穿着中衣,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床很大,我尽量往边上挪,离他远远的。
被子里有淡淡的龙涎香和药草混合的味道,不难闻。
我僵着身体,不敢动。
他也没动静,好像真的睡着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红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我竖着耳朵听他的呼吸。
很轻,很稳。
完全不像一个重病之人。
装的!绝对是装的!
我心里更加确定了。
这个霍郁,心机深沉得很!
我得打起精神,不能被他利用了还不知道。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面朝我这边。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揽住了我的腰。
我浑身一僵!
卧槽!他要干嘛!
不是说病得不行了吗?
难道是……回光返照?
还是说,他装病归装病,某些方面……功能正常?
他的手臂很有力,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
温热的,强健的。
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头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我心跳如擂鼓。
完了完了,这剧本不对啊!
说好的守寡呢?说好的病秧子呢?
这分明是个精力旺盛的大灰狼啊!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警告。
我僵着不敢动,心里疯狂吐槽。
大哥,是你先动手动脚的好吗!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乖巧”,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睡吧。”他说。
然后……就真的没动静了。
呼吸均匀,仿佛真的睡着了。
我:“……”
所以,他把我拉过去,只是为了……抱着睡?
这是什么操作?
把我当抱枕了?
我不敢动,也不敢睡。
只能僵硬地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
这感觉太诡异了。
我一个现代社畜,啥时候跟一个古代王爷这么亲密接触过?
而且还是个心机深沉、可能随时要我命的病娇王爷!
我煎熬地等着天亮。
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好像动了一下。
然后,一只手不太安分地,开始在我背上……游移?
我瞬间清醒!
这混蛋!果然没安好心!
占我便宜!
我刚想挣扎,他突然低低地咳嗽起来。
咳得比之前更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然后,他猛地推开我,翻身下床,冲到痰盂边,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血。
我:“……”
大哥,你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啊!
要不是我刚才摸到你那结实的肌肉,感受到你那平稳的心跳,我差点就信了!
他咳完,虚弱地扶着桌子,脸色惨白如纸。
转头看我,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厌恶?
“滚出去。”
我麻溜地爬起来,穿好衣服。
“王爷您好好休息。”
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新房。
站在廊下,清晨的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霍郁,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王府,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看他这又演又藏的样子,八成是在躲什么人。
能让一个王爷装病保命的,肯定不是小角色。
我这替嫁过来,不会是卷进什么皇家秘辛了吧?
我勒个去,这刺激程度,比看小说还带劲!
就是有点……费命。
3. 洞房夜惊魂
我最终还是没找到偏殿,被一个叫青禾的丫鬟领到了离主院不远的一个小跨院。
院子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
青禾看起来是个机灵的,话不多,但做事麻利。
“王妃,您先在这儿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王妃?”我愣了一下,“别这么叫,叫我……姜梨就好。”
我可担不起这声“王妃”。
指不定哪天霍郁心情不好,就把我这冒牌货给咔嚓了。
青禾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了声:“是,姜……姑娘。”
我摆摆手:“你也别姑娘姑娘的了,听着别扭,叫我名字吧。”
青禾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等她走了,我才瘫倒在床上。
累,太累了。
穿越第一天,就经历了替嫁、洞房夜惊魂、还要跟一个影帝王爷斗智斗勇。
我只想当条咸鱼啊!
我在小跨院里“养”了两天。
霍郁没再找我,也没人为难我。
府里的下人似乎都对我这个新王妃(冒牌的)视而不见。
也好,乐得清静。
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顺便观察一下王府的情况。
这七王府,守卫森严,下人不多,但个个看起来都精明强干,绝非普通家仆。
尤其是霍郁身边那几个贴身侍卫,走路都带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看来,霍郁装病这事,府里不少核心人员是知道的。
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啃着青禾送来的点心。
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女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长得挺漂亮,就是那张脸,此刻扭曲得有点难看。
“你就是那个替嫁过来的贱人?”她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我放下点心,拍了拍手上的渣,慢悠悠地站起来。
“我是姜梨,不知这位姐姐是?”
“姐姐?”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也配叫我姐姐?我是王爷的侧妃,苏怜儿!”
哦,侧妃啊。
小说里的标配女配。
专门负责给女主添堵,然后被男主收拾的那种。
“原来是苏侧妃,失敬失敬。”我敷衍地拱了拱手。
苏怜儿见我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更是火大。
“姜梨!你别以为爬上了王爷的床,就能得意忘形!你不过是个替嫁的庶女,身份卑贱,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挑眉:“哦?那侧妃姐姐今天来,是想让我给你提鞋?”
“你!”苏怜儿气得脸都红了,“牙尖嘴利!我告诉你,王爷心里只有我!他娶你,不过是看你可怜,给你个容身之所罢了!”
这话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看我可怜?
霍郁那冷冰冰的样子,像是会可怜别人的人吗?
“侧妃姐姐说笑了,”我假笑道,“王爷的心思,我等凡人岂能揣测?不过,我好歹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是个摆设,名分也在这儿。侧妃姐姐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的好。”
论吵架,我还没怕过谁。
想当年在网上跟人对线,我可是祖安文化继承人!
苏怜儿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在抖。
“你……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撂下狠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
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微微一笑:“侧妃姐姐,以后来找茬,记得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准备点瓜子茶水。不然,像今天这样干站着吵,多没意思。”
苏怜儿:“……”
她大概是被我气懵了,一个字没说,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青禾从屋里出来,一脸担忧。
“姑娘,您……您把苏侧妃得罪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再说了,这苏怜儿明显是霍郁后院的女人。
她来找我麻烦,霍郁能不知道?
说不定,就是霍郁默许,甚至是指使的。
想试探我?
我偏不让他如意。
果然,到了晚上,霍郁派人来传话,让我去主院用晚膳。
我心里冷笑,鸿门宴来了。
我换了身干净衣服,跟着传话的小厮去了主院。
饭厅里,霍郁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苏怜儿也在,坐在他下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啧,这演技,跟霍郁有一拼。
“见过王爷。”我规规矩矩地行礼。
“坐。”霍郁淡淡开口,脸色依旧苍白,看不出喜怒。
我依言坐下,离他远远的。
一顿饭吃得极其压抑。
霍郁慢条斯理地用着餐,时不时咳嗽两声,看起来病弱不堪。
苏怜儿则不停地用哀怨的眼神瞟我,偶尔还假装不经意地跟霍郁撒个娇,说两句我的“坏话”。
比如,“王爷,您别怪妹妹,她刚来不懂规矩,可能在家里也是被宠坏了……”
“妹妹性子直,说话冲了点,妾身不碍事的……”
我全程低头吃饭,假装没听见。
心里却在琢磨,霍郁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让我来,就是看他俩演戏?
饭吃到一半,霍郁突然放下筷子。
“姜梨。”
“在。”我赶紧应声。
“听说,你今天跟怜儿闹了不愉快?”他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回王爷,算不上不愉快。只是苏侧妃对臣妾有些误会,臣妾解释了两句。”
“哦?什么误会?”他追问。
苏怜儿立刻泫然欲泣:“王爷,都怪妾身不好,妾身只是想去看看妹妹,谁知妹妹她……”
“苏侧妃,”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您是想去看我,还是想去给我下马威,您自己心里清楚。”
苏怜儿脸色一白。
霍郁看着我,眼神微微眯起,闪过一丝探究。
“妹妹怎么能这么说……”苏怜儿委屈地看向霍郁,“王爷,妾身真的没有……”
“够了。”霍郁突然开口,打断了苏怜儿的表演。
他看向我,声音冷了几分:“姜梨,侧妃是你的长辈,你理应敬重。”
我心里呵呵。
来了,和稀泥是吧?
“王爷教训的是。”我低眉顺眼,“是臣妾失礼了。”
认错嘛,谁不会?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霍郁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识时务”,顿了一下。
苏怜儿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我话锋一转,“臣妾虽然是庶女,但也是皇上亲封的王妃。苏侧妃一口一个‘贱人’,是不是也有失体统?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王爷您的脸面。”
我这话一出,苏怜儿的笑容僵在脸上。
霍郁的眼神也沉了下来。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久到我以为他要发火了。
他却突然笑了。
虽然只是嘴角牵动了一下,但确实是笑了。
“伶牙俐齿。”他说,语气不明。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转向苏怜儿,脸色冷了下来,“怜儿,以后注意你的言行。王妃再如何,也是主母。”
苏怜儿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霍郁。
“王爷……”
“下去吧。”霍郁挥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苏怜儿咬着唇,不甘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屈辱地行礼退下了。
饭厅里又只剩下我和霍郁。
气氛比刚才更诡异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完全不像个病人。
“你倒是让孤意外。”他放下茶杯,看着我。
“王爷谬赞。”我低着头。
“你不怕孤?”
“怕。”我实话实说,“王爷天威,谁不怕?”
“那你还敢顶撞侧妃,还敢跟孤讨价还价?”
“因为臣妾觉得,王爷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而且,臣妾想活下去。”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就算是个工具人,也要做个有价值的工具人。
霍郁看着我,眼神幽深,仿佛要将我吸进去。
半晌,他轻笑一声。
“有点意思。”
“留下来伺候笔墨。”
我:“……”
大哥,你这脑回路转得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要罚我,现在就让我伺候笔墨?
而且,你一个“病秧子”,晚上不好好休息,还要处理公务?
装,接着装!
我心里吐槽,面上却只能恭敬地应下:“是。”
看来,我的试探有效果了。
他开始觉得我“有点意思”了。
这是个好兆头,还是坏兆头?
4. 侧妃挑衅
书房里,檀香袅袅。
霍郁坐在书案后,看似在批阅文件,但时不时会轻咳几声,脸色也维持着一贯的苍白。
我站在一旁,负责磨墨。
古代的墨锭又硬又难磨,磨得我手腕都酸了。
但我不敢抱怨,只能默默忍着。
霍郁似乎也没什么要紧事处理,批阅的速度很慢。
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发呆?或者说,观察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如芒在背。
“王爷,墨磨好了。”我终于磨好了一砚台墨,小声提醒他。
“嗯。”他应了一声,拿起笔,却没有蘸墨,反而看向我。
“你识字?”
“回王爷,小时候跟家里的先生学过几天。”我谦虚道。
原主虽然是庶女,但好歹是尚书府的小姐,基本的认字还是会的。
“哦?”他似乎来了点兴趣,“那你看得懂这些吗?”
他随手拿起一份公文,递给我。
我心里一惊。
这是……又在试探我?
古代的公文可不是随便能看的,里面很可能涉及机密。
他就不怕我是奸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低头一看,是关于河工贪腐的奏报。
字是繁体字,加上一些官场术语,看起来有点费劲。
但我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连蒙带猜,也能看懂个大概。
“能……看懂一点。”我斟酌着说。
“说说看。”他靠在椅背上,一副等着听我高见的样子。
我:“……”
大哥,你这就有点为难人了。
我一个刚穿越过来的小老百姓,哪懂什么朝政大事?
万一说错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臣妾愚钝,不敢妄议朝政。”我把公文递回去。
他没接,只是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孤让你说,你就说。”
“说错了,孤恕你无罪。”
得,这是逼我表态了。
我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臣妾觉得,这份奏报……写得太笼统了。”
“哦?怎么说?”
“它只说了贪腐的现象,列举了一些数字,但没有深挖根源,也没有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我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感觉……像是隔靴搔痒。”
我说完,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继续。”
“呃……臣妾觉得,查贪腐,不能只看账面,还得看人。这背后肯定牵扯着不少人,形成了一张利益网。要想彻底解决,得把这张网撕开,把关键人物揪出来。”
“至于解决方案……堵不如疏。除了严惩贪官,还得从制度上想办法,加强监管,堵住他们伸手的漏洞。”
我一口气说完,心里有点忐忑。
这些话,都是我平时看新闻看评论得出的浅薄见解,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适不适用。
霍郁听完,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突然笑了。
这次是真的笑了,不再是那种冷冰冰的假笑。
虽然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欣赏?
“你一个闺阁女子,倒有几分见地。”
“王爷谬赞,臣妾只是胡言乱语。”我赶紧谦虚。
“胡言乱语?”他挑眉,“我看未必。”
他拿起那份公文,又看了看。
“你说得对,这份奏报,确实是隔靴搔痒。”
他把公文扔到一边,拿起笔,蘸了墨,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拿去,交给林副将。”
我接过来一看,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查!彻查!”
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完全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能写出来的!
我心里再次卧槽。
这哥们,装病归装病,权力可一点没落下啊!
“是。”我应下,拿着那张纸退了出去。
找到青禾,让她帮忙把纸条交给那个什么林副将。
等我再回到书房时,霍郁已经放下了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些。
“王爷,您……没事吧?”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演戏演累了。
“无妨。”他摆摆手,“你留下。”
“啊?”我还以为能回去睡觉了呢。
“给孤……念书吧。”他说。
我:“……”
合着您老人家把我当丫鬟使唤了?
又是磨墨又是传话,现在还要当陪读?
行吧,人在屋檐下。
“王爷想听什么?”
“随便。”
我走到书架前,扫了一眼。
大多是经史子集,兵法谋略之类的。
我可没兴趣念这些。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本看起来像是……话本小说的?
封面都磨损了,书名叫《女将军传》。
“这个可以吗?”我拿着书问他。
他睁开眼,瞥了一眼,点点头。
于是,我就开始念。
“话说大周朝景平年间,边关告急,匈奴入侵,朝廷征兵,有一奇女子,名唤花木兰……”
念着念着,我自己都投入进去了。
这故事还挺带劲的。
等我念完一个章节,口干舌燥,抬头一看,霍郁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靠在椅子上,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褪去了白天的冷漠和算计,睡着的他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无害。
甚至……有点好看。
我承认,我是个颜狗。
对着这张脸,我的气好像消了一大半。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起旁边的一件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刚想收回手,手腕却被他猛地抓住!
我吓了一跳,对上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那眼神,锐利,警惕,带着一丝杀气。
“你想干什么?”他声音冰冷。
我:“……”
大哥,我就是给你盖个毯子啊!
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臣妾看王爷睡着了,怕您着凉……”我小声解释。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杀气渐渐退去,但警惕仍在。
他松开我的手,拉了拉身上的毯子。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哦。”我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回到自己的小跨院,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霍郁这个人,太复杂了。
时而病弱,时而强势;时而冷漠,时而……呃,有点人情味?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对我,又是什么态度?
利用?试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场高难度的解谜游戏。
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然随时可能game over。
接下来的几天,霍郁没有再召见我。
苏怜儿也没再来找麻烦,估计是被霍郁警告了。
王府里平静得有些诡异。
我乐得清闲,每天在院子里种种花,看看书(都是从霍郁书房顺来的话本),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这天,青禾神神秘秘地跑来告诉我一个消息。
“姑娘,外面都在传,说……说王爷病危了!”
“什么?”我心里一惊。
病危?
真的假的?
难道他不是装病?是真的快不行了?
不可能啊!
那天晚上他抓住我手腕的力气,还有他写字时的力道,都不像是一个病危的人!
“消息可靠吗?”我问青禾。
青禾点点头:“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都说王爷这次恐怕……熬不过去了。”
我皱起眉头。
这戏演得也太真了吧?
连太医都请来了?
难道……是为了迷惑某些人?
比如,皇帝?或者他的那些兄弟?
“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王爷?”青禾小心翼翼地问。
我犹豫了一下。
按理说,我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病危了,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
但……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万一这是霍郁设的一个局呢?
我去了,会不会被卷进去?
可要是不去,会不会显得太冷漠无情,反而引起他的怀疑?
“去。”我最终做了决定,“备点……嗯,清淡的汤水,我们去主院看看。”
不管是不是局,我这个“王妃”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的。
5. 圣旨突降
提着食盒,跟着青禾往主院走,我的心七上八下的。
这霍郁,到底在搞什么鬼?
如果真是病危,那我这替嫁的命运,岂不是马上就要迎来终点——守寡?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但如果他是装的,那他搞这么大阵仗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引蛇出洞?
我这冒牌王妃,会不会成为那条被引出来的“蛇”?或者更惨,成为诱饵?
越想越觉得头大。
这古代的宅斗宫斗,果然不是我这种和平年代长大的咸鱼能玩转的。
还没到主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夹杂着太医故作深沉的叹息。
“王爷……王爷您醒醒啊……”
“唉,王爷脉象微弱,气若游丝,恐怕……就在这一两日了……”
“王爷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
听着这些声音,我脚步顿了顿。
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我之前发现了端倪,恐怕真要信了。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露出一副担忧焦急的样子,快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跪了一片人,都是府里的下人和侍卫。
苏怜儿跪在最前面,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看到我来,她只是用红肿的眼睛瞪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估计是觉得霍郁都快死了,没必要再跟我争风吃醋了。
几个太医围在卧房门口,摇头叹气。
我走上前,对着为首的一个白胡子老太医福了福身。
“刘太医,王爷……王爷他怎么样了?”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刘太医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王妃请节哀……王爷他……唉,准备后事吧。”
我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幸好青禾及时扶住了我。
“不……不会的……王爷……”我“悲痛欲绝”。
演戏嘛,谁不会?
虽然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让……让我进去看看王爷……”我挣扎着要去卧房。
“王妃不可!”刘太医拦住我,“王爷现在……不宜见人。而且,王爷的病……恐会过人,王妃千金之躯,还是……”
过人?传染病?
我心里咯噔一下。
霍郁到底生的什么“病”?还需要用这种借口来阻止别人探视?
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不怕!”我义正言辞,“我是王爷的妻子,理应在他身边照顾!刘太医,请您行个方便!”
我态度坚决,刘太医也不好再拦。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王妃请小心。”
我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比上次在新房闻到的还要重。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户紧闭。
霍郁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床边放着一个痰盂,里面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看起来……真的很像快死的人。
要不是我知道他是装的,我都要掬一把同情泪了。
我走到床边,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默默吐槽:大哥,差不多得了,再演下去,奥斯卡评委都要为你转身了。
“王爷……”我轻轻唤了一声。
他没反应。
我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额头。
指尖刚要碰到他的皮肤,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哪有半分垂死的虚弱?
锐利、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我吓得手一抖,差点缩回来。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捏得我骨头生疼。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低沉沙哑,但中气十足。
我:“……”
大哥!你不是病危吗!你这力气是病危的人该有的吗!
“臣……臣妾听说王爷病危,特……特来探望……”我结结巴巴地说。
他冷哼一声,松开我的手。
“孤死不了。”
“……”您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不客气。
“外面那些人,都是来看孤笑话的。”他语气冰冷,“你也一样?”
“当然不是!”我赶紧表忠心,“臣妾是真心担忧王爷!”
虽然是假的。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莫测。
“汤。”他突然说。
“啊?”
“你不是带了汤来?”
我这才想起手里的食盒,赶紧打开,盛了一碗出来。
是一碗清淡的鸡丝粥。
“王爷,您尝尝?”我递到他面前。
他没接,示意我喂他。
我:“……”
行,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我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他张口吃了。
然后,就那么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整碗粥。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没说,眼神却一直没离开我。
看得我心里发毛。
他到底想干嘛?
试探我?考验我?还是……纯粹就是想使唤我?
喂完粥,我刚想收回碗,他突然又开口了。
“留下。”
“啊?”又留下?
“孤……冷。”他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哆嗦,咳嗽了两声。
我:“……”
大哥,您这演技真的……绝了。
外面跪了一地哭丧的人,太医都说您要准备后事了,您老人家在屋里让我留下陪您,还说冷?
您是真不怕穿帮啊!
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留下。
“那……臣妾给您加床被子?”
“不必。”他摇头,“你……上来。”
我:“???”
上……上来?
上哪儿?
上床?!
大哥!你玩真的啊!
外面一堆人等着给你“送终”呢!
你让我上你的“病床”?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怎么?不愿意?”他又开始用那招威胁的眼神看我。
“没……没有……”我再次怂了。
算了,死就死吧。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白捡的。
我脱了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尽量离他远点。
床板很硬,被子很薄,药味很重。
他侧过身,面对着我。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孤的病会过给你?”他突然问。
我心里一咯噔。
来了,又开始试探了。
“臣妾不怕。”我硬着头皮说,“能陪在王爷身边,是臣妾的福气。”
这话我自己听着都假。
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是吗?”
“那你说说,孤得的是什么病?”
我:“……”
我怎么知道你得的什么鬼病!
你不是装的吗!
“臣妾……不知。”
“不知?”他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那你还敢靠这么近?”
我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这家伙,喜怒无常,心思难测。
我得赶紧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因为……”我脑子飞快运转,“因为臣妾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王爷您洪福齐天,这点小病小痛,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我这彩虹屁拍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他听完,沉默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但愿吧。”
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
我愣住了。
他这是……演戏演入迷了?还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圣旨到——!”
尖锐的太监嗓音划破了王府的“哀伤”气氛。
6. 假死破局
圣旨?
这时候来圣旨?
我跟霍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霍郁迅速收起了刚才那一丝疲惫,眼神又恢复了冰冷和警惕。
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猛地咳嗽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我:“……”
影帝,您又开始了。
外面的哭声和太医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很快,脚步声传来,有人进了院子。
“王爷!王爷!宫里来人了!是李公公!”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外焦急地禀报。
“咳咳……知道了……咳咳……扶……扶本王起来……”霍郁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
我赶紧配合地想去扶他。
他却一把推开我,自己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
那样子,真像是随时会断气。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
正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李德全,李公公。
李公公一进门,看到霍郁这副“惨状”,脸上立刻露出“悲痛”的神色。
“哎呦!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几步走到床前,声音带着哭腔。
霍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李公公……咳咳……何事……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王爷说哪里话!”李公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并没有眼泪),“皇上听闻王爷病重,龙心不安,特命奴才来看看您!还带来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和药材!”
说着,他往后一挥手,几个太医模样的人立刻上前。
霍郁摆摆手:“有劳……皇兄挂心……咳咳……只是孤这身子……怕是……辜负皇兄美意了……”
“王爷切莫如此说!”李公公连忙道,“吉人自有天相!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飙着演技。
我在旁边看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皇家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戏精。
李公公假意慰问了几句,又让带来的太医给霍郁“诊脉”。
那太医装模作样地号了半天脉,然后一脸沉痛地对李公公摇了摇头。
李公公见状,“悲痛”更甚。
“王爷……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场面话,然后话锋一转。
“对了王爷,皇上还有一道口谕。”
霍郁抬眼看他。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口谕:七王爷霍郁,身染沉疴,恐不久于人世。然,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为安社稷,朕意,待七王爷……薨逝后,将其王妃姜氏,接入宫中,认为义女,择日……赐婚于太子,为太子侧妃。”
轰!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什么玩意儿?!
让我给太子当侧妃?!
那个传说中肥头大耳、草包一个的太子?!
我特么穿过来是专门给人当替补的吗?
先是替姐姐嫁给病秧子王爷,现在又要替补进东宫?
老天爷你玩我呢!
我震惊地看向霍郁。
他听到这道口谕,原本“虚弱”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寒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只是抓着被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咳咳……皇兄……咳咳……圣明……”他艰难地说,“臣弟……咳咳……遵旨……”
李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又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这才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一走,卧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还没从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嫁给太子?
开什么玩笑!
我宁愿守寡,也不要嫁给那个草包!
霍郁靠在床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冰冷,仿佛要将人冻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我。
那眼神,复杂难辨。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杀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会是想……杀我灭口吧?
毕竟,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而且,皇帝要把我赐给太子,这明显是在试探他,甚至可能是在羞辱他。
如果我死了,皇帝的计划就落空了。
“王……王爷……”我声音有点发抖。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我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
笑声低沉,带着一丝自嘲和……疯狂?
“太子侧妃……呵呵……”
“姜梨,你说,孤是不是很没用?”他看着我,眼神空洞。
“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要被皇兄……如此羞辱……”
我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女人?
是在说我吗?
还有,他刚才流露出的不甘和愤怒,是因为皇帝要把我赐给太子?
难道……他对我……
不不不,不可能!
他明明一直在利用我,试探我!
怎么可能对我有感情?
肯定是我想多了!
他一定是因为觉得被皇帝羞辱了,才会这么生气!
对,一定是这样!
“王爷……您别这么说……”我试图安慰他,“皇上……皇上也许只是一时……”
“一时?”他打断我,冷笑,“你以为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巴不得孤早点死!巴不得孤这一脉彻底断绝!”
“现在,他连孤名义上的妻子都不放过……呵呵,真是孤的好皇兄啊!”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胸口剧烈起伏着,又开始咳嗽起来。
这次,好像是真的咳,而不是装的。
咳得撕心裂肺,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我吓了一跳,赶紧拿帕子给他擦拭。
“王爷,您别激动,保重身体要紧!”
他抓住我的手,眼神灼灼地看着我。
“姜梨,你怕吗?”
“怕……怕什么?”
“怕跟着孤,会不得好死?”
我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和他脸上病态的潮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是同情,也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这个男人,虽然心机深沉,喜怒无常,但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
那种身处绝境,却依然不肯认输的韧劲和狠厉。
还有……他刚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和不甘。
“不怕。”我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臣妾既然嫁给了王爷,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了。
我靠,姜梨你疯了吗?
你说这种话干嘛?
嫌命长吗?
霍郁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良久,他松开我的手,疲惫地闭上眼睛。
“你走吧。”
“王爷……”
“走!”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小跨院,我瘫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皇帝的口谕,霍郁的反应,还有我自己刚才那番不过脑子的话……
一切都太乱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霍郁会死吗?(我赌五毛钱他不会)
我真的会被送进宫嫁给那个草包太子吗?
霍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希望……希望他对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哪怕只是利用中的一点点在意。
呸呸呸!姜梨,你清醒一点!
不要恋爱脑!保命要紧!
接下来的两天,王府的气氛更加凝重。
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垂死”的王爷。
宫里的赏赐和太医流水似的送进来,但霍郁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
我没有再被传召去主院。
但我知道,霍郁肯定没闲着。
他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第三天傍晚,青禾慌慌张张地跑来。
“姑娘!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奉皇上口谕,接您入宫!”
7. 暗中谋划
果然来了。
该来的,躲不掉。
我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还算镇定。
“知道了。”
“姑娘!您……您真的要走吗?”青禾急得快哭了,“这一走,还不知道……”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抗旨不成?”
那可是皇帝的命令,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冒牌王妃,拿什么反抗?
“可是王爷……”
“王爷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我。”我打断她,语气尽量平静。
虽然心里对霍郁有那么一丝丝……期待,但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收拾一下吧。”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
换了身素净的衣服,跟着前来“接”我的太监往外走。
领头的太监,不是李德全,是个陌生的面孔,看着有些阴鸷。
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催促着我快走。
走到王府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那里。
没有仪仗,没有随从,只有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
这架势,不像是接我去宫里享福的,倒像是……押送我去刑场的。
我心里越发不安。
皇帝让太子娶我,明面上是“恩典”,但实际上呢?
霍郁还没死,他就急着把我弄进宫,还搞得这么偷偷摸摸。
这里面,肯定有鬼!
我停下脚步,看着那个领头太监。
“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自然是进宫。姜姑娘,请吧,别误了时辰。”
“进宫为何要乘这种马车?而且,为何如此……隐秘?”我追问。
太监脸色沉了下来:“姜姑娘,不该问的别问。皇上的旨意,你照做便是。”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
我心里冷笑。
看来,我猜得没错。
这根本不是接我去当太子侧妃的。
这分明是要把我秘密处理掉!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听到了那道口谕?
还是说,皇帝改变主意了?觉得留着我这个“七王爷的女人”是个祸害?
或者,是太子那边不愿意?
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不能上这辆车!
上了这辆车,我可能就真的消失得无声无息了!
“我不走!”我后退一步,看着那个太监,“我要见王爷!王爷还没死,我就是七王府的王妃!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太监脸色一变,眼神凶狠起来。
“姜姑娘,咱家劝你识时务!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把她带走!”他一挥手,旁边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
我心一横,转身就往王府里面跑。
“救命啊!杀人了!”我扯着嗓子大喊。
我赌霍郁的人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他是装病,就算他可能不在乎我的死活,但我在他王府门口被人强行掳走,丢的是他的脸!
侍卫追了上来,想捂住我的嘴。
我拼命挣扎,手脚并用。
就在一个侍卫抓住我的胳膊,要把我拖走的时候,异变突生!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王府的角落里闪出!
速度快如闪电!
只听几声闷哼,那几个围着我的侍卫,瞬间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那个领头的太监吓得脸色惨白,瘫软在地。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人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
“王妃受惊了。主子有令,护送王妃回府。”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侍卫和那个吓傻的太监。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霍郁的人!
他果然安排了后手!
他……是在保护我?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震惊,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他……王爷他……”我声音有些哽咽。
“主子无碍。”黑衣人言简意赅,“王妃请回吧,这里交给我们处理。”
我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瘫在地上的太监,转身跟着另一个黑衣人快步走回王府。
回到我的小跨院,青禾看到我回来,激动得扑上来抱住我。
“姑娘!您没事!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我拍拍她的背,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霍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为什么还要派人救我?
难道……你真的对我……
这个念头再次冒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乱糟糟的。
这一晚,我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七王爷霍郁,薨了!
整个王府挂上了白幡,哀乐阵阵,哭声震天。
宫里也立刻派人来操持丧事,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皇帝甚至亲自前来祭拜,在霍郁的“灵柩”前,痛哭流涕,大赞其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那场面,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我作为“未亡人”,自然也要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接受各方吊唁。
看着那些官员贵妇们假惺惺的惋惜和同情,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演!接着演!
我就不信霍郁真的死了!
他费了这么大劲装病,现在又搞出个假死,肯定是在憋个大招!
只是,他接下来想干什么?
他把我留下来,又是什么用意?
还有那个要接我进宫的太监和侍卫,后来怎么样了?
霍郁的人会怎么处理他们?
皇帝那边,又会是什么反应?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怜儿哭得死去活来,好几次都“晕”了过去,看起来倒像是真情流露。
而我,则努力扮演着一个悲痛欲绝、但又强忍着悲伤主持大局的“贤惠”王妃。
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到了晚上,宾客散去,灵堂里只剩下几个守灵的下人,还有我和苏怜儿。
苏怜儿大概是哭累了,趴在蒲团上睡着了。
我跪得膝盖生疼,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灵堂门口。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不是霍郁,还能是谁?!
我瞬间清醒,震惊地看着他。
他对我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跳加速,看了一眼睡着的苏怜儿和那几个昏昏欲睡的下人,咬咬牙,悄悄地跟了上去。
8. 兵符到手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王府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院落。
这地方我从来没来过,看起来像是个荒废已久的院子,杂草丛生,只有一条小径通往里面。
院子深处,有一间亮着灯的小屋。
他推门进去,我也跟着走入。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但很干净。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更加轮廓分明。
“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我依言坐下,心里充满了疑问。
“王爷,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给我倒了杯热茶。
“昨天,吓坏了吧?”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还好。”
虽然当时确实很害怕,但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那点恐惧早就烟消云散了。
“那些人……”
“处理掉了。”他淡淡地说,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心里一凛。
处理掉了……是杀了?
这个男人,果然够狠。
“皇上那边……”
“他暂时不会怀疑。”霍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现在,正忙着庆祝眼中钉的‘死讯’,顺便……准备对付太子。”
“对付太子?”我有些惊讶。
“你以为,他让你给太子当侧妃,是真的看重你?”霍郁嗤笑一声,“他不过是想在太子身边,安插一颗他认为‘可控’的棋子罢了。”
“而这颗棋子,还是刚死了丈夫的、我霍郁名义上的王妃。”
“他想用你来恶心太子,也恶心那些支持太子的老臣。”
“顺便,看看我的反应。如果我忍了,说明我真的不行了。如果我反抗……正好给他借口,彻底除掉我。”
我听得心惊肉跳。
这皇家父子,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那……王爷您现在假死……”
“是为了破局。”霍郁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只有我‘死’了,他才会放松警惕。也只有我‘死’了,我才能在暗中,做我想做的事。”
“您想做什么?”我脱口而出。
问完我就后悔了。
这种机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果然,霍郁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屋子里陷入沉默。
我有些尴尬,低头喝茶。
“姜梨。”他突然开口。
“嗯?”
“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帮他?
我能帮他什么?
“我……”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危险。”霍郁打断我,“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京城,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过平静的日子。”
“你替嫁而来,本就委屈了你。孤……不想再连累你。”
他的语气很真诚,不像是在试探。
我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离开?
过平静的日子?
说实话,有点心动。
毕竟,我只是个想当咸鱼的普通人,卷入这种皇权斗争,随时都可能没命。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和隐藏的疲惫,我突然……不想走了。
也许是因为他救了我。
也许是因为他刚才那番话。
也许……是因为我对他,产生了某种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愫。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霍郁似乎有些意外,他怔怔地看着我。
“你可想清楚了?”他声音有些沙哑,“这条路,很可能……万劫不复。”
“我想清楚了。”我点点头,眼神坚定,“王爷,您救了我一命,我姜梨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而且……”我顿了顿,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比起隐姓埋名地活着,我更想看看,王爷您……如何搅动这风云,如何拿回属于您的一切。”
这话,我说得热血沸腾。
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穿越一场,不搞点大事,岂不是白来了?
霍郁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反悔了。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热。
“好。”他说,只有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姜梨,从今往后,你我……荣辱与共。”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手心相触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窜过。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这是……达成革命友谊了?
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霍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轻咳一声,松开了我的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咳咳……那个……王爷,您需要我做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霍郁也恢复了常态,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接下来,你需要继续扮演好‘未亡人’的角色。”
“府里的事,暂时由你掌管。苏怜儿那边,我会处理,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对外,你要表现得……对太子,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我惊了,“对太子有意思?为什么?”
“做戏给皇上看。”霍郁解释道,“让他以为,你是个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他构不成威胁。这样,他才会暂时放过你。”
“同时,也能麻痹太子。让他以为,你真的愿意嫁给他。”
我:“……”
这任务难度有点高啊!
让我对着那个草包太子,演出“脉脉含情”的样子?
我怕我会吐出来。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霍郁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但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法。”
“等你取得了太子的信任,或许……能帮我拿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太子与边关将领私相授受的证据。”霍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皇兄忌惮我,却对太子百般纵容。太子早已暗中培植势力,意图……谋反。”
我倒吸一口凉气。
谋反?!
这瓜也太大了!
太子竟然想造反?
“所以,皇上之前那道口谕,可能也是想借我的手,去试探或者牵制太子?”我恍然大悟。
“没错。”霍郁点头,“皇兄疑心重,谁都不信。他既想除掉我,也想废了太子。只不过,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借口。”
“而你,就是他扔出来的一颗探路石。”
我明白了。
皇帝老儿这招够狠啊!
一石三鸟!
既试探了霍郁,又恶心了太子,还顺便给我挖了个大坑!
“王爷放心,”我深吸一口气,“这戏,我一定给您演足了!”
不就是演戏吗?谁怕谁!
为了保命,也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拼了!
9. 太子别院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我的“影后”生涯。
白天,我是悲痛欲绝、强撑着主持王府大局的未亡人姜梨。
面对前来吊唁或试探的各路人马,我哭得恰到好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达了对“亡夫”的深切哀悼,又隐隐流露出对未来的“茫然”和对强权的“敬畏”。
尤其是面对宫里来的人,特别是太子派来的人时,我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小女儿情态”。
比如,在听到太子“关心”的话语时,我会羞涩地低下头,绞着帕子。
在收到太子“赏赐”的东西时,我会“受宠若惊”,甚至“偷偷”打听太子的喜好。
这些戏码,我自己演得都快吐了。
但效果似乎还不错。
宫里那位皇帝陛下,大概是真的以为我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对我放松了警惕。
太子那边,那个草包更是得意洋洋,大概觉得我这个“美人”已经对他“芳心暗许”,迫不及待想把我弄进东宫。
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悄悄溜到那个隐蔽的小院,和霍郁“接头”。
他会告诉我一些朝堂上的动向,分析各方势力的关系,并指导我下一步该怎么“演”。
有时候,他也会跟我说一些他以前的事情。
比如,他母妃早逝,他在宫中如履薄冰的童年。
比如,他为何要装病避祸,又是如何一步步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说得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隐藏的隐忍和不甘。
我渐渐地,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不仅仅是一个心机深沉的王爷,也是一个……有着伤痛过去的、渴望温暖的人。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秘密的接触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再仅仅是“盟友”,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看我的眼神,偶尔会带上一种我看不懂的温柔。
而我,在面对他时,心跳也总是会不自觉地加速。
这天晚上,我照例来到小院。
霍郁正在灯下看一封密信,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我问。
他放下信,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皇兄那边,好像开始怀疑了。”
“怀疑什么?”我心里一紧。
“怀疑我的‘死’有蹊跷。”霍郁沉声道,“他派了锦衣卫,在暗中调查。”
“那怎么办?”
“暂时无碍。”霍郁说,“我的人会处理好。只是……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提前?”
“嗯。”霍郁看着我,眼神凝重,“姜梨,我需要你尽快拿到太子通敌的证据。”
“可是……”我有些为难,“太子虽然对我……嗯,很热情,但他防备心也很重。核心的机密,他不会让我接触到的。”
“我知道。”霍郁说,“所以,你需要……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霍郁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太子……很快就会向皇兄请旨,正式迎你入东宫。”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快?
“到时候,你……”霍郁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需要……假意迎合他,取得他的完全信任。”
“甚至……可能需要……”
他说不下去了,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能需要……牺牲色相?
我脸色瞬间白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计谋,但要我去跟那个草包太子虚与委蛇,甚至……
我做不到!
“王爷!”我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这个我……”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霍郁也站起来,打断我,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也不想让你……”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
“姜梨,你听我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保证,在你受到实质性伤害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我不会让你真的嫁给他,更不会让你……”
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一种承诺的力量。
我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
理智告诉我,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但情感上,我无法接受。
“王爷,”我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果……如果我进了东宫,您……您会来救我吗?”
“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霍郁对天发誓,定会护你周全!”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将我吸进去。
那一刻,我竟然……信了。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真诚,也许是我内心深处,早已对他产生了依赖。
“好。”我听到自己说,“我答应您。”
霍郁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和……动容?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拥抱我。
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最终,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委屈你了。”他声音低沉。
我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为了王爷的大业,值得。”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的“大业”。
更是为了……他这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照霍郁的指示,对太子表现得更加“热情”和“顺从”。
太子果然大喜过望,很快就向皇帝请旨,要提前迎娶我。
皇帝大概也想看看这场戏怎么收场,竟然准了。
婚期定在半个月后。
消息传来,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有人羡慕我“好运”,刚死了丈夫,就能攀上太子这根高枝。
有人鄙夷我“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也有人暗中猜测,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我只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进入东宫之前,找到接近太子书房、拿到证据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太子为了向我“献殷勤”,特意邀请我去他的别院“赏花”。
我知道,这是个机会。
也是个……陷阱。
但我别无选择。
10. 危机伏
太子的别院,建在京郊,奢华无比。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太子一身锦衣,肥头大耳,笑得一脸猥琐,亲自在门口迎接我。
“梨儿妹妹,你可算来了!本宫等你许久了!”他上来就想拉我的手。
我巧妙地躲开,福了福身:“见过太子殿下。”
“哎呀,自家**嘛这么客气!”太子毫不在意,搓着手,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快进来,本宫带你好好逛逛!”
我强忍着恶心,跟着他走进别院。
一路上,他不停地炫耀着别院的奢华,暗示着嫁给他之后我会过上多么富贵的生活。
我假意奉承着,心里却在暗暗观察别院的布局,寻找书房的位置。
逛了一圈,终于来到一处看似书房的院落。
守卫比其他地方森严了许多。
“殿下,这里是……”我故作好奇地问。
“哦,这是本宫处理公务的地方。”太子随口道,似乎并不想让我多看。
“哇,殿下真是勤勉。”我夸张地赞叹,“梨儿能看看吗?梨儿还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办公的地方呢。”
我用上了我毕生所学的“撒娇”技能,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地看着他。
太子被我捧得有些飘飘然,加上他对我本就存着心思,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了。
“好吧,就让你开开眼界!”
他得意洋洋地带着我走进书房。
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估计都是装点门面的),书案上堆着一些文书。
我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着,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太子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吹嘘着自己的“文采”和“政绩”。
我假装认真听着,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不多,我必须尽快找到证据!
突然,我看到书案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
那个盒子……看起来很特别。
会不会……证据就在里面?
“殿下,这个盒子好漂亮啊,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我指着盒子,故作好奇地问。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立刻道:“没什么,就是些寻常玩意儿。”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觉得可疑。
“殿下就让梨儿看看嘛……”我又开始撒娇,“梨儿就看一眼,好不好嘛?”
太子被我缠得没办法,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殿下!不好了!皇上……皇上驾到了!”
什么?!皇帝来了?!
太子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父皇怎么会来这里?!”
他顾不上我了,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冠,匆匆忙忙地迎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心砰砰直跳。
机会!这是我的机会!
我立刻冲到书案前,拿起那个紫檀木盒子。
盒子上了锁,打不开。
怎么办?
我急忙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钥匙。
目光扫过书案,我看到太子刚才随手放在一旁的玉佩。
等等,这个玉佩……
我记得霍郁跟我提过,太子有个心腹将领,两人联络的信物,就是一块特殊的墨玉玉佩!
难道……
我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
玉佩的背面,果然刻着一个不易察觉的狼头图案!
就是这个!
可是,光有玉佩有什么用?我需要的是书信证据!
我再次看向那个木盒。
会不会……这个玉佩,就是打开盒子的钥匙?
我试着将玉佩按在锁孔上。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竟然真的开了!
我心跳加速,连忙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书信,只有……一枚小小的兵符!
虎头形状的兵符,一半!
这是……调动军队的兵符?!
太子竟然私藏兵符?!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我连忙拿起兵符,藏进袖子里。
然后迅速合上盒子,锁好,放回原处。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是太子回来了!
他脸色很难看,显然是被皇帝训斥了。
“梨儿妹妹,父皇突然驾到,本宫……”他想解释什么。
“殿下不必多说,”我善解人意地打断他,“定是梨儿打扰殿下处理公务了。天色不早,梨儿也该回府了。”
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把兵符交给霍郁!
太子大概也巴不得我赶紧走,免得被皇帝看到,又惹麻烦。
他亲自把我送到别院门口。
我坐上回府的马车,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兵符!我竟然拿到了兵符!
这可是铁证!
有了这个,霍郁就能……
我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然而,就在马车快要驶入城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拦住了马车!
他们手持利刃,二话不说,就朝着马车砍来!
“保护王妃!”车夫和随行的侍卫(霍郁安排的人)立刻拔刀迎战。
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武功高强,显然是有备而来!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很快,我这边的人就落了下风。
车厢被砍开,一个黑衣人狞笑着朝我扑来!
“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他们知道兵符?!
是太子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我心念电转,抓起车厢里的一个茶杯,狠狠砸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砸中面门,痛呼一声。
我趁机从破损的车厢跳了出去!
“抓住她!”黑衣人头领怒吼道。
几个黑衣人立刻朝我追来!
我拼命地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但黑衣人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般,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手持长剑,挡在我身前。
剑光凛冽,杀气腾腾!
“谁敢动她!”
是霍郁!
他竟然亲自来了!
11. 真情告白
看到霍郁的那一刻,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反手扶住我,将我护在身后。
“别怕,有我。”他声音低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黑衣人们看到突然出现的霍郁,显然也愣了一下。
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和凛冽杀意,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阁下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黑衣人头领色厉内荏地问。
霍郁没回答,手中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
剑尖直指黑衣人头领。
“滚,或者死。”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黑衣人头领脸色变了变。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绝对是个顶尖高手。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夺回兵符,顺便杀人灭口。
但如果碰上硬茬,硬拼下去,未必能讨到好处。
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我们走!”
一群黑衣人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解除。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没事了。”霍郁收起剑,转过身,扶着我。
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俊美却苍白的脸。
灯光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急切。
我摇摇头:“我没事。王爷,您怎么会……”
“我不放心你。”他打断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幸好……我来了。”
是啊,幸好他来了。
不然,我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东西呢?”他突然问。
我回过神,连忙从袖子里拿出那半枚虎头兵符,递给他。
“在这里。”
霍郁接过兵符,看到上面的虎头图案,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果然是这个!”他握紧兵符,指节泛白,“有了它,太子就再无翻身之日!”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感激?
“姜梨,你……立了大功!”
我笑了笑:“能帮到王爷就好。”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霍郁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迅速离开现场。
回到那个隐蔽的小院,霍郁立刻召集了他的心腹手下,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计划。
拿到兵符,只是第一步。
如何利用这个兵符,将太子的罪行公之于众,彻底扳倒他,才是关键。
而且,还要防备皇帝可能的反扑和灭口。
接下来的几天,霍郁变得异常忙碌。
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他整理情报,或者……给他煮碗热汤。
我们的关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亲近。
虽然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彼此的眼神和互动中,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情愫。
这天晚上,霍郁处理完事情,回到小屋,看到我还在等他。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
“还没睡?”他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很温柔。
“等王爷回来。”我把莲子羹推到他面前,“趁热喝吧。”
他坐下来,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着。
灯光下,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不像平时那么冷硬。
“姜梨,”他喝完汤,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等这一切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等这一切结束了……
我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离开?还是留下?
如果留下,又以什么身份?
“我……”我有些茫然。
霍郁看着我,眼神深邃。
“如果你愿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孤……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名分。”
“以霍郁之名,娶你为妻。不是替嫁,不是利用,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在说什么?
他要娶我?
真正地娶我?
我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不敢置信填满。
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王爷……您……”我声音哽咽。
“孤知道,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是孤不好,利用了你,试探了你,甚至……差点让你陷入危险。”
“但请你相信,孤对你的心……是真的。”
“从你第一次不怕死地给孤按背开始,从你伶牙俐齿地顶撞侧妃开始,从你在灵堂前说‘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开始……”
“孤的心,就已经……为你乱了。”
“姜梨,孤喜欢你。”
更新时间:2025-04-16 21:13:19